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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不过遇见你

最美不过遇见你

七色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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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等三年,败给一段激情视频任性闪婚,什么?只为掩饰他是gay!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托起他的脸,他只是邪魅一笑!“裴瑾年,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他眸光一敛,“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我没想过别人

来源:有书阁   主角: 裴瑾年夏沐   时间:2022-04-13 14:33:39

小说介绍

裴瑾年夏沐《最美不过遇见你》讲的是苦等三年,败给一段激情视频任性闪婚,什么?只为掩饰他是gay!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托起他的脸,他只是邪魅一笑!“裴瑾年,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他眸光一敛,“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我没想过别人

精彩节选


听说,世间所有的遇见都是久别重逢。

而我和裴瑾年的第一次相遇,源于我妈安排的一场乌龙相亲。

那时我是有男友的,叫李均益,是我的大学同学。大三时,他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到牛津大学留学深造。

三年里,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好在如今是网络时代,语音,视频,随时随地,天涯若比邻。

我坚信纯洁的爱情可以战胜时间和空间,只要我们信任彼此。

但我妈却不这么认为,从李均益离开云海,踏上大不列颠群岛的那一天起,她就预言,李均益跟我分手是迟早的事。

还整天念经似的在我耳边唠叨,什么女孩子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超过二十五岁就一天不如一天,像市场里被人挑剩的菜,不值钱。

为了将我成功地推销出去,她四处托人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我当然不会同意,有了李均益,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见别的男人。但反抗的结果,只能换来我妈变本加厉的唠叨。

如果历数中国武林功夫的话,我真心认为,我妈的唠叨绝对可以算作一门绝学,因为她发起功来真的要命。

时间久了,我从中总结出八字箴言:对付我妈,必须智取。

所以,这三年以来,我一面与李均益千里共婵娟,一面与我妈斗智斗勇。

七月盛夏,骄阳似火。

我按掉老妈一遍又一遍令人崩溃的电话,走进了那家名为“生如夏花”的咖啡馆。

一进门,我四下张望,靠窗的位置上,有个年轻的男人单独坐着,像是在等人。

多次相亲练就的敏感直觉告诉我,就是他了。

我迈步果断走过去,冲他大方地点头微笑,“来相亲的吧?”

不等他回答,我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把包包随意地丢在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开门见山,气势如虹。

“我就是张阿姨介绍的夏沐,实话跟你说吧,我有男朋友,在牛津留学,我们感情很好的。是我妈逼着我来的,如果你没看上我,算你聪明,要是对我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的话,赶紧打住,我和你没戏。”

我不管不顾地说完了路上打好的腹稿,暗暗为自己打了个响指。

漂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统统斩于马下,将其蠢蠢欲动的心思扼杀在摇篮之中。

得意之余,端起面前的咖啡,“哧溜”喝了一口,还蛮香的嘛。

对方半晌没有回音,估计是被我震住了。

正常,换作谁,满怀希望而来,一盆冷水从天而降,都要有个反应时间。

过了一会儿,我禁不住抬头,对面的男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我并非外貌协会的花痴女,但看到面前这一张脸时,还是微微一怔。

精致的五官,清晰的面部轮廓,弧度优美的薄唇,唇角微微上翘,英气十足的眉宇间,透着玩世不恭的无所谓,漆黑如墨的深眸微噙含着一丝笑意,那眼神就像看动物园的猴子。

尼玛,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本姑娘的口水险些流到咖啡杯里。

我的性格和淑女不沾边,却有一副天生丽质、乖巧可爱的皮囊,即便算不上倾国倾城,至少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是绝对的有保证。

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打造了二十四年的自信满满,突然有噼里啪啦纷纷覆灭的迹象。

张阿姨可以啊,手里居然还有这等上品的存货,只可惜我已经有李均益了,不然……

“你想多了,我根本没想看你,是你自己莫名其妙送上门来,非要坐到我面前的。”

动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只是这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实在欠抽。

明确的拒绝,这种现象可不多见,好极,也省得我多费唇舌了,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本来我还准备了一连串的说辞,为了防止对方的纠缠,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也一定是被迫来相亲的。

我收了收看帅哥时特有的贪婪目光,放松地拍了下大腿,豪爽地说:“明白,都是同道中人,幸会。”

可他却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端起咖啡懒散地呷了一口,“穿那么短的裙子,还搔首弄姿,你不会是打算相亲之后迫不及待地入洞房吧?”

本来我没想跟他撕破脸,毕竟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只是擦肩而过,可他这么侮辱人,我这火爆的脾气哪里还忍得住?

“啪”地一掌拍在桌上,技惊四座。

我站起身指着他,“你眼瞎,还是脑子有病?我什么时候搔……我是说,我穿什么样的裙子关你什么事?”

这下,无论是咖啡厅的服务生,还是坐在这里的客人,都向我们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气冲斗牛地站在那里,在整个寂静悠淡的咖啡厅里显得尤其突兀,被人看了个外焦里嫩。

可是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欣赏着我的怒容。

最可气的是,一个甜腻的声音适时地飘来,“哎呦,这不是夏沐吗?好久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有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的大学同学方晴,一枚典型的绿茶婊。

上学时仗着她做局长的老爸空目一切,我看不惯她的虚伪,没少怼她,再加上她用尽手段跟我抢李均益,我跟她之间注定不共戴天。

她本来是与几个朋友聊天的,我们互相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因为我的动静太太,才惊动了她。

以她的个性,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高调地把我的名字秀出去,还不是故意为了让我出糗。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这个没有修养没有内涵的人叫夏沐了,说不定明天我就会成为云海市朋友圈的刷屏网红。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我再转战她,无疑会让不明真相的人更加误会我,把我疯狗加泼妇的形象做实。

本来相亲遇上个欠扁的毒舌男,就够倒霉的了,偏偏又冤家路窄,方晴这个贱人杵在这阴魂不散,怎么破?

难道今天就是我夏沐的滑铁卢吗?


我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说:“方晴,你想干什么?”

方晴凤眼一弯,红唇绽开,“我嘛,只是过来关心一下老同学,看看这是被人甩得有多惨,才发飙到闪闪亮的。”

“谁说我被甩了,分明是我甩他!”情急之下,我的大脑有点短路,开始口不择言。

这时,我余光中好像瞥见对面男人忍俊不禁的表情,恨得我牙根直痒。

“是吗?看你跳脚暴怒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呢?”方晴依然细声细语,却绵里藏针,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真想一拳抡过去,打她个满面开花,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好像有点太血腥了。

正在我进退两难之际,一直在看热闹的男人突然起身,走到我的旁边,俊脸渐渐地凑近了我,光滑的手指在我的额前轻轻掠过,体贴地将一缕碎发为我别在耳后。

他的指尖与我的皮肤似有若无的碰触时,我分明感觉到好像有丝丝电流在游走,并迅速传导到我的四肢百骸,这男人天生带电吗?

心,犹如小兔子一般,慌乱地蹦了几下。

我错愕地抬眸看他的眼睛,猝然望进一片无垠的海。

他用手里的纸巾轻轻抹去了我唇边的咖啡沫,动作极其温柔,眼神极尽魅惑,嗓音极富磁性。

“宝贝儿,原谅我总是故意逗你生气,因为你撒娇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想多看几次,下次不要等我惹你,直接冲我发火好不好?”

宝贝儿?撒娇?直接发火,他是天生的受虐狂吗?亏他想得出来。

这时,他长而卷的睫毛在海面上有节奏地浮了浮。

我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换上一副娇嗔的模样,扬起手轻捶了他一下,“讨厌了!”

哇塞!胸肌结实饱满,手感相当不错,有货。

而且,我发现他个子好高,一米六五的我,在他的面前成了名符其实的小鸟依人。

他的眼角和眉梢满意地向上一扬,斜飞入鬓,修长的手握住我的,柔声对我说:“沐沐,要不要请你的朋友一起坐坐?”

沐沐?这称呼我也是醉了,差点笑喷。

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笑场,我故意用手摆弄着他白色衬衫上的扣子,眨了眨眼,“你说呢?”

他低头,无限宠溺地望着我,“我听你的。”

我去,演技够高,入戏够快,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彩排,几分钟前还分明对我一脸嫌弃。

他这么专业,我夏沐也不能逊色,索性把头依在他的胸前,还任性地蹭了蹭,嘟起嘴巴,“那你还说不说人家裙子短了?”

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戏谑,仿佛在嘲笑我是个记仇的小心眼,但他并没有拆穿我,继续扮演我的超级贴心男友,伸手揉了揉我头顶的碎发,“那说明我的小可爱又长高了,一会儿陪你去买买买。”

咳咳……我又变成了他的小可爱,这戏码我真是有点飙不过他了。

许是看出我的力不从心,他就势扶了一把我的腰,顺理成章地与我并肩坐下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拿起咖啡壶,为我续了杯,动作不慌不忙,“来,亲爱的,我们继续品咖啡,可好?”

亲爱的?噗,连昵称都不重复,简直是影帝级的水平。

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恍惚,似乎他真的是我男友,而且还是把我宠上天的那种。

我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而方晴就像个傻子似的被晾在一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的脸色气得发青,本来想来羞辱我,不想却自取其辱。

这时,我身边的男人又及时补刀,“还没看够?”

“夏沐,我们走着瞧!”方晴丢下一句话,忿忿然转身离去,并很快和同伴离开。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经历了刚才这番默契的配合,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了,相比之下,我自以为是的那几句开场白,简直弱爆了。

当发现自己在他怀里笑瘫后,我意识到了失态,忙直起上身,清了清嗓子,“刚才谢了!”

他移开放在我腰间的手,自然而然地起身坐回对面,很快又恢复了傲慢不屑的可恶表情,长指不经意地拨弄着纤细的咖啡勺,“骨瘦如柴,手感一般。”

这人好像不惹人生气,便不会说话,不过看在他刚才帮我的份上,我决定不跟他计较。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认真?以后我秀我的骨感美,你找你的珠圆玉润。”我边说边拿出手机对准他,“不介意吧?”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响过。

他冰着脸说:“介意。”

我苦巴巴地对他说:“理解一下嘛,现在凡事都讲证据,我家老佛爷对我已经失去信任,要求相亲时必须拍照,以此证明我真的到此一游,不然又是一场爱无止境的唠叨。”

“那我也来一张。”他长指拿起置于桌面上的手机,好像不拍就吃亏了似的。

“你家长也有这要求?”我习惯性地举出两根手指,摆出了自认为很美其实很二的姿势,眼睛看着镜头。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快门的瞬间,我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等等,你开美颜了吗?”

一阵轻笑从对面飘来,紧接着,一部纯黑色的苹果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自拍,满意为止。”

一番取舍之后,我将他的手机归还。

他端详着我的自拍照,又抬眼看了看我的人,轻挑剑眉,“没有本人难看。”

“怪不得你是单身狗,长得帅有个毛线用,一张破嘴毁所有。”我收好手机,冲他挥挥手,“我撤了,你还不走吗?”

他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再等片刻。”

我眼珠一转,狡黠地冲他一笑,“约了不止我一个?处境够水深火热的。”

“夏沐小姐真聪明。”他眼里的笑意加深,长得不像话的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礼尚往来,你叫什么来着?”作为被家里逼婚的战友,我忽然对他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裴瑾年。”

我扶了扶额头,这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不过,今天和我相亲的人究竟是不是这个名字,我实在没有印象了,尽管老妈不厌其烦地跟我说了好几遍。

但这都不重要了,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

而我的心只属于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李均益,我一定会和他花好月圆,白头偕老,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笑的是,仅仅两周后,生活便给了我重重一击,将我守候了三年之久的神圣爱情击得粉碎。

并且,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洒在地上的,竟然是一直伪装成水晶的玻璃片子,刺得我眼睛生疼。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我哼着《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主题曲,走进家门。

这次相亲还是比较轻松的,起码裴瑾年也没看上我,这样的结果我妈也没辙。

我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倒在沙发上拿起手边的杂志。那上面有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让我一见钟情,只是五位数的价格吓退了我,只好有事没事地看几眼,过过眼瘾。

还没等翻开,我尊敬的老妈,钱芸女士就从厨房里急三火四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盛汤的勺子,向我挥舞着。

“夏沐,你想气死我吗?人家张阿姨给你介绍的男孩子条件要多好有多好,你居然放人家鸽子!”

以往,她这样批评我时,我,一般都是嬉皮笑脸地上前给她揉肩,帮我去厨房做菜洗碗,因为做贼心虚嘛。

可今天不同,我有底气啊。

“妈,您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骂人?”

我妈手里的勺子在我头顶上方比划了两下,像是要打我。

但我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打我,也就是做做样子,摆出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但我早已习以为常,所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许是见我情绪还算稳定,她不失时机地对我进行不折不扣的教育,“夏沐,你能不能听妈一句劝,你都等他三年了,也没见他有个态度,你还有几个三年去挥霍?等你年龄大了,他变心了,到时候……”

“妈!”我双手捂住耳朵,内心一阵烦躁,“这段台词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拜托您不要再重复了好不好?”

“我说了这么多年,你也没往心里去,那个李均益根本不靠谱,英国那么远,他是能回来,还是你能过去?”

“妈,均益马上就回来了。”我又拿起杂志。

“他回来又怎么样?说娶你了吗?”我妈今天很执着,看样子是不想让我消停了,她唉了口气,接着教训我,“我辛辛苦苦托人给你安排相亲,你什么时候认真对待过?现在倒好,还学会骗人了,这很不礼貌,让我怎么跟张阿姨解释?”

我懒得跟她讲道理,那样会把我累晕的,于是直接把手机里裴瑾年发的照片递给她,“呶,反正人我是见了,不信算了。”

我妈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对着裴瑾年的照片反复端详,还局部放大,抬头问我:“你刚才和这个男孩子见面了?”

“对啊!”我心不在焉。

“人长得不错啊!”我妈对着手机不由得感叹。

“那有什么用?人家没看上我。”我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我妈一把将苹果抢过去,重新放回果盘,“你哪一点他没看上?”

我无奈至极,敷衍道:“妈,人家怎么好直接说呢,大概是嫌我长得丑吧!”

“是谁这么没眼光?我女儿最漂亮了,医院里不知多少医生想着呢!”门口出现了父亲大人的身影。

我的爸爸,夏书平,云海市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医术高明,是医院里有名的专家。

我妈接茬道:“那有什么用啊,我看辰希那孩子就很好,人长得端正,家庭背景好,业务能力又强,前途无量,可是你女儿偏偏说没感觉。”

我妈说的人叫江辰希,是爸爸的学生,年轻英俊,医学博士,他的父亲开了一家制药公司,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我从小与他走得比较近,但我只拿他当哥哥。

“爸,今天下班这么早?”我试图把话题岔过去,接过老爸脱下的外套,替他挂了起来。

可是老妈却见缝插针,三句话不离我的终身大事,“书平,你快来看,这是小沐今天相亲的男孩子,一表人才。”

很显然,我低估了她的能力,任何事都不足以把我相亲这件事从她脑海里挤掉。

不过,我爸对此事的态度还不至于那么偏激,“小沐不是小孩子了,你事先没跟她沟通好,就一厢情愿地安排什么相亲,这有什么意义?”

我一听,心里对老爸这个感激啊,知女莫过父,说得一点都没错。

赶紧溜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亲爱的老爸,我来给您按摩。”

我妈见我们父女两人形成了联盟,哼了一声,“你这个态度,早晚把小沐给耽误了。”

我和爸爸一致沉默,我妈见状,转身奔向电话,“不行,我得问问你张阿姨,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对于老妈的执着,我彻底折服。

几分钟后她放下电话,面带疑惑,“小沐,你今天你真的去相亲了吗?张阿姨说那个叫刘群的小伙子等了你两个小时,根本没见到人影,怎么会这样?”

“刘群?”我惊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不对啊,妈,他明明告诉我,他叫裴瑾年。”

“什么?你到底到去了哪里?”我妈一脸问号。

“白云路生如夏花咖啡馆。”我报上与裴瑾年见面的地址。

我妈眉头一皱,“我说的是白山路,你去白云路做什么?”

my god!

不会吧?!

这是相错了人?

这么说裴瑾年不是来和我相亲的?

也对,他从来没承认自己是来和我相亲的,是我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那个人。

亏得我还故作聪明地猜测他也是被家里逼婚的,而且还识破天机,做了他一次约了两个相亲对象的大胆推理,当时他还煞有介事地夸我聪明,心里一定在嘲笑我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号傻瓜吧。

好尴尬。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对着裴瑾年的照片,隔空给了他一顿乱拳。

什么人啊,明明知道我弄错了,还故意不揭穿,真是坏透了。

不过后来帮我救场,还算够义气,真想不明白他变脸为什么那么快,尤其是施展温柔的功夫绝对是上乘,甚至能够以假乱真。

我食指长按屏幕,裴瑾年的照片上出现了“删除”的菜单,指尖点了上去,出现了一个对话框,“确定删除此图片?”

我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取消”。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既然颜值这么高,宠幸几天再删也不迟。

没想到,这一宠幸,竟搭上了我的全部身家。


两周后,我苦苦等了三年的男友,牛津大学金融专业的高材生,李均益终于归国。

我想去机场接他,但他没有同意,说自己下飞机的时间太早,让我好好睡觉。

我想想也是,总不能他一下飞机,就把他的人劫走,毕竟要考虑到他家人的感受。

我们在大学期间相处了两年,再加上他去英国这三年,总共五年时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人。

当然,这次他回来后,我们的婚礼,双方家长的见面,购置新房等等,这些事都要提到日程上来的。

一想到我的李均益即将从云海的上空降落,我的睡意全无,兴奋异常,憧憬着各种我们见面以后的场景,包括他如何向我狂奔,然后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行不行,我这样彻夜不眠,会有黑眼圈的,明天就不漂亮了,不能让均益看到我不美的样子。

他现在应该下飞机了吧,说好的降落之后发微信给我的,可我的手机还是静静的,像睡着了一样。

一直辗转反侧到天亮,我才朦朦胧胧睡去。

不一会儿,该死的闹铃又哇哇作响。

今天为了迎接李均益归国,我特意请了假,却忘了取消为每天上班设置的起床闹铃。

摸起枕边的手机,看见微信的未读消息,连忙划开,是李均益发过来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已到,再联系。

而我却如获至宝似的,看了好几遍。

均益说再联系,会是什么时间呢?

昨天之前,他远在万里之外,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时,我感觉他仿佛就在我的眼前。

但现在,他回到了云海,我却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感。

均益真的回来了吗?以后我们就可以像正常情侣那样天天约会?他会每天接我下班吗?

当然,我妈再也不会逼着我去相亲了,持续了三年的过家家游戏终于闯关成功。

吃完早饭,我对着梳妆台开始捯饬自己这张脸,我要提前把妆化好,万一李均益打来电话,可以立即冲出门去,不想让他多等一分钟。

我在梳妆镜前做了一个多小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这张脸已经修饰得很到位了,却依然没有等来李均益的电话。

“小沐,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去上班?”我妈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子里,将发呆的我吓了一跳。

“我请假了,今天均益回国,我在等他电话。”

“上班不是一样可以接到电话吗?”大概我妈是觉得我为了李均请假有点小题大做了。

“万一我有客户走不开怎么办?”我对着镜子里的老妈说。

“三年都等了,还差这么一会儿?”我妈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她的语气里透着嘲讽的意味,因为她向来不看好我和李均益。

是啊,三年都等了,如今就连每一分钟都感觉像度日如年。

现在回头想来,我还真是有毅力,居然等了他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

直到下午,李均益还是没有联系我,我有点坐不住了,发了一条微信,石沉大海。

我对自己说,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应该很累的。

到了平时下班的时间,我站在窗前看着西斜的落日,不由得感叹道:看来今天的假期是白白浪费了。

晚饭,索然无味。

“小沐,身体不舒服吗?”老爸看出我无精打采,不解地问。

我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此刻,我根本无力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情绪低落应该怪谁。

怪李均益?好像没道理,他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在家休息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转念一想,我们这么久没有见过面,他不是应该克服一切障碍来见我吗?难道他不想我吗?

“她在等人,等了一天。”我妈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这一说出来,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兴奋了一天一夜,可是等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我放下筷子,拿起一直掐在手里的手机,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拨通了李均益的号码。

在等待他接听的过程中,我的心一直在跳,可能是紧张吧。

过了好久他才接起,声音有点沙哑,“夏沐!”

“均益,怎么没联系我?我一直在等你。”而且,我的微信消息他也没有回复。

“我在倒时差,刚刚醒来。”他语调中夹杂着的一丝倦意,让我对他的那点小埋怨立即变成了歉意。

“噢,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啊?”我嗫嚅着说出心里的话,期待着他说马上。

“均益!”这时电话里传来远远的一个女声。

这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不过他家人我都没见过,大概是错觉吧。

“夏沐,叫我吃饭了,明天找你,先这样。”李均益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举着已经变成盲音的手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突然间好羡慕他的家人,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而我却只能排在后面。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第一时间与家人团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不久以后,我也即将成为他的家人,不是吗?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带了一天却没有派上用场的妆容,突然感到了一种灰溜溜的失落。

我马上做了个鬼脸,给自己打气,夏沐,不要太矫情了,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

洗去铅华,准备入眠,明天将是一片阳光灿烂。

忽然,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是李均益发来的微信,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我就说嘛,均益还是想着我的,只是碍于在家人面前,没机会和我聊天。

“明天下午两点,白云路生如夏花见。”

咦?这不是两周前我乌龙相亲的地址吗?好巧!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裴瑾年可恶却不失俊美的脸,当然还有方晴那副欠扁的尊容。

“好啊,不见不散。对了,均益,先告诉我,你从英国为我带了什么礼物?”我回复道。

李均益只是回复了一个笑脸。

“想给我一个惊喜?”我追问。

“我累了,明天见面说。”他匆匆结束了聊天。


当我再次走进生如夏花咖啡馆时,多少有点心虚。

上次闹得动静不小,不知那些服务生们是否还能认出我来。我心里默默祈祷,最好不要啊,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看时间还早,李均益可能还在路上,于是先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白开水。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焦急地向门口张望,均益怎么还没到?路上塞车?

我恰好对着楼梯的位置,忽见二楼的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我期盼了三年的熟悉身影。

李均益!

原来他已经先到了。

“均益!”我放下水杯向他奔去。

我只顾热切地跑向他,却没留意他站在台阶上俯视我时,眼神里的冷漠。

楼梯的台阶并不多,我很快来到李均益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均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李均益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虽然熟悉,可是两道目光却太陌生,还隐隐透着一股寒意,我竟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见到我的喜悦,黑色登喜路T恤衫上金丝线绣成的四条长长的字母拖线,在头顶粉红色的射灯下散发着刺眼的光。

“均益!”我不解地看着他,“你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吗?”

本就比我高一头的李均益又站在高我两个台阶的地方,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到了很远。 

李均益抽出被我握着的手,复古眉框眼镜掩饰不住紧蹙的浓眉,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如今也如蒙上了一层霜。

“夏沐,我们分手吧!”

我顿时石化,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跟我分手?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我们苦苦等了彼此三年,终于苦尽甘来,他却要分手?

我本能地上前抓住李均益的胳膊,“均益,你在开玩笑的吧?告诉你,你在开玩笑,你不会跟我分手的,对不对?”

李均益的嘴角扯出一丝我看不懂的冷笑,“夏沐,诚实一点好吗?谈恋爱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绝对不会缠着不放的。”

我终于意识到,他是说真的,不过这太突然了,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一见面一切都变了?

“均益,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提出分手,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我不明白。”我一时间真的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

“夏沐,看着你这张清纯的脸,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李均益移步走下了台阶,在我面前站定,双手放在休闲裤的口袋,“不过事已至此,给彼此留一点尊严好吗?”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李均益!你给我站住。”我懵在原地几秒钟,快跑几步追了上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我的尊严不用谁给,但也不允许有人随意践踏。”

李均益回头,向四周看了看,所有在场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这边。

“夏沐,看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真差点信了你,不过,所有的事情要以事实为准,你说对吗?”

他这个胜券在握的表情也是气煞了我,仿佛我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还为了我的面子故意不说出来。

“李均益,少含沙射影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走到了楼梯拐角,压低了声音问他,毕竟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会影响到别人。

可能是这个举动让他更加误会了,以为我是害怕,才不再高声的。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李均益今天除了冷笑,别的表情都不明显。

我自认为这三年对他已经足够坚贞,为了他,我拒绝了多少我妈安排的相亲,为了摆脱那些人的纠缠,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

可是只换来他一句分手,还有这不明不白地冷嘲热讽,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不问清楚了,我死都不会放他走。

“李均益,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有屁快放!”我特别期待他的答案,看看他到底能找出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我。

李均益从来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君子形象,对我这种粗俗的语言一定非常反感,而我偏要故意刺激他。

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观察细菌的眼神审视着我,开口道:“夏沐,和江辰希在一起时也经常说这些不入流的话吗?”

啊?我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你怀疑我和辰希哥哥?”说实话这理由让我很意外,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提起江辰希呢?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夏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李均益说得很受伤,像是亲自把我和江辰希捉奸在床了似的。

“你误会了,我和辰希哥哥没有什么的,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从小到大都是,你知道的。这三年来,我一心一意等你,我做梦都盼望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你也了解的,相信我,均益。”

我耐心地解释着,因为我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如果为了这莫须有的误会而分手,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从小到大?你在强调你们是青梅竹马?所以超越了某些界限也无所谓,当我是傻子吗?”从他额头上突起的青筋看来,不是一般的愤怒。

“李均益,你在说什么呢?我和辰希哥哥清清白白,我和他如果他有什么,早就有了,哪里还轮到你?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等他三年我不觉得辛苦,但他这样误会我,我好心痛,眼泪不觉扑簌而下。

以前李均益最见不得我哭了,无论什么事,只要我一哭,他就心软,我想那都源于他心里对我的爱吧。

这次也不例外,他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小沐,别这样。”

“呦,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一身素色长裙的方晴适时地从楼上走下来,看上去像一朵清丽的百合花。

我婆娑着泪眼,疑惑地看向李均益,“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均益的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毯,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方晴却上前两步,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单凤眼微眯,扬起下巴对我说:“未婚夫刚刚回国,我自然是寸步不离了。”

什么?未婚夫?!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均益明明是我的男友,什么时候成了方晴的未婚夫?

“你胡说!”我对着方晴吼道,并用力将她从李均益的身边推开,“从大学的时候开始,你就见不得我和均益好,均益是我的男朋友,你算哪根葱?”

方晴摇晃着似是站立不稳,手勉强扶住身后的栏杆,假摔的动作做得很逼真,然后委屈地皱着眉,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均益!”

李均益立即来到他面前,扶住她的细腰,“你没事吧?”

方晴顺势将身子靠在李均益怀里,“没事,均益,回去擦点药就好了,你别怪夏沐,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的事,我们应该给她一些时间,你说是吗?”

她一口一个我们,好像李均益是她的私人用品一样,我听得很是不舒服。

不料李均益却回过头来,冷漠地对我皱眉,嗓音低沉而晦涩,“夏沐,你不应该出手打人,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指责我时,我直感觉头皮发麻,颤抖着声音问道:“李均益,你好冷血,我等了你三年,你平白无故找个借口就说跟我分手,还要求我好好说话,你当我是什么?”

“平白无故?”方晴从李均益的怀里抬起头来,为李均益打抱不平,“夏沐,均益一个人在国外读书,你知道他有多不容易吗?可你却耐不住寂寞,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得起均益吗?”

方晴说得声情并茂,满腔愤怒,仿佛她亲自目睹了我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颇有替天行道的气势。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扼住方晴的脖子,“你再搬弄是非,我要了你的命!”

方晴呼吸急促,无助地呼救,“均益,快救救我,夏沐她……要把我掐死了。”

然后我就感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断了一样,继而整个人都被甩出好远。

在我的身体与楼梯对面的墙壁零距离撞击时,我感到一种生生的疼痛从皮肤传导到骨骼,紧接着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两米外传来了李均益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夏沐,你下手太重了吧?方晴哪句说得不对?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歹毒,我真是错看了你。”

听他忿忿然的语气,像是对我失望透顶,似乎对曾经与我谈恋爱这件事都让其后悔不已,并且以此为耻。

心里的疼,胜过身体。

我依靠着墙壁,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但暂时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这就是我翘首盼望了三年的人吗?没有对我诉说相思之苦不说,为了保护别的女人,竟然用这么大的力气推开我。

如果不是我及时将头偏了一下,当场被撞晕也说不定。

我无瑕顾及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出眼眶,忍着巨痛,嘴唇处已有些许咸腥,咬着牙抬头,“李均益,你好狠的心,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说的事情我没有做,我和辰希哥哥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

倒是你,刚一回来就和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搞在一起,请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是从昨晚才开始的。”

此时的方晴正哭得梨花带雨,李均益一边耐心地安抚着她,一边转头轻蔑地看着我,“夏沐,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和江辰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自己看!”

说着,他将手一扬,多张照片纷纷散落一地,如我们的感情,一夜之间变得覆水难收。

我拾起一张,放在眼前,照片上是我和江辰希,背景是他家郊外别墅里的一棵槐树下,他低着头挡住我的半边脸,从拍摄镜头的角度看,我们就是在接吻。

可是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他生日,他请了几个朋友在别墅里开了个派对,我是其中之一。

中途我到院子里乘凉,恰逢槐花飘落,有花蕊落到了我的眼睛里。

我揉了几下不得法,这时江辰希发现了我的异常,走过来帮我处理。

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居然被人偷拍了,而且还故意选了这样暧昧的角度,很显然是有人跟踪了我,目的就是陷害我和江辰希。

试想,这样别有用心,又不惜使用下流手段拆散我和李均益的,除了方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一张一张将地上的照片拾起,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将照片拍在李均益的脸上,“我们在一起五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这些照片很明显是利用角度特地拍摄的,还有几张干脆就是拼接的,给你这些照片的人,一定是想处心积虑为我们制造矛盾。

你的牛津大学看来是白读了,智商还不如一个小学生!幼儿园的孩子都比你聪明,你特么简直就是一头猪!”

“夏沐,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均益是一头猪?”方晴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生怕我激发不起李均益的怒气,瞅准时机煽风点火。

李均益从小自诩聪明绝顶,当然受不了别人这样藐视他,蕴怒从他的眸心流了出来,那样阴森可怕。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夏沐,你滚开,否则别怪我对女人动手!”

我露出一个惨淡而哀伤的笑,“别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君子似的,刚才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你!”李均益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攥紧拳头逼近我,像要将我凌迟了一样。

“均益,让我和夏沐谈,你去冷静一下。”这时方晴适时拉住了他。

我不明白,这贱女人为什么又要做和事佬,方才还一直挑火来着。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没好气地说,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抖。

方晴像闺蜜一般亲切地搂过我的肩,在我耳边低语,“给你看样东西,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方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胸有成竹的眼神已经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随她走进包间,看来这里就是我来之前,她和李均益呆着的地方。

李均益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和方晴在一起,到了与我约定的时间,才肯出来见我,我的心越发没底起来。

方晴从白色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贴着茉莉花瓣的长指甲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一段令人血脉偾张的视频出现在我的眼前。

画面的地点是车里,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在昨天晚上,而男主角是看似谦谦君子的李均益,女主角就是百合花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方晴。

然而,他们在视频里却像闲置了几个世纪的干柴烈火,那热度足以把手机屏幕炸得粉碎。

方晴蛇一样缠住李均益的脖子,“益,我和夏沐谁更好?”

深陷渴望之中的李均益声音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沙哑中夹杂着一丝愤怒,“你当然好,至于她,应该去问江辰希。”

方晴故作惊异地挑拨道:“你和夏沐交往五年,她都没给你,可见她真的不够爱你。”

李均益的浓眉猛地蹙起,喉结动了几下,沉声说:“别再提那个扫兴的人,你看你这里已经……”

后面的话不堪入耳,接着是一阵杀声震天。

“关掉!”我捂着耳朵,对着方晴大喊。

我的脑子已经完全空白,除了本能地说出这两个字以外,想不起任何别的东西来。

意识里朦朦胧胧回忆起昨晚我给李均益打电话时,有个女人喊他吃饭,对,那个声音是方晴。

方晴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家里,想必已经得到他家人的认可,成为李均益正式的女友。

这段视频应该是晚饭后李均益送方晴下楼时录制的,那车是方晴的座驾,我认得。

我昨天在家里等了他整整一天,他推说飞机降落时间太早,后来又倒时差,不方便见我。

当然不方便了,他在忙着和方晴上演激情动作片,哪有心思搭理我?这是有多难耐,居然在车里……

一想到那画面,我的脑子就要爆炸,感觉全身的血液正在逆流,汇集在我的心脏处,撞击成一朵朵疼痛的血花,四处飞溅。

“怎么,受不了了?”离开了李均益的视线,方晴立即把白莲花的面具撕下,变成了一只恶毒的蜘蛛精,长长的假睫毛不屑一顾地一摆一摆。

“夏沐,五年了,你不是一直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吗?可惜的是,你却没有笑到最后,我真替你遗憾啊!

对了,那天的戏演得不错,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人长得那么帅,又戴着那么名贵的表,怎么可能看上你?

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你,是想让你先得意几天,让你感受一下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怎么样,很爽吧?”

看着方晴在我面前绽开的朱唇,我感觉自己掉进了妖精洞,偏偏李均益又被她迷惑,这些事发生得都太突然,让我几乎没有任何时间考虑,除了直接将这个贱人掐死。

可是现在,我就像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行动迟缓,立在原地,四肢麻木,甚至连伤心都顾不上。

只有这张嘴还勉强能用,却也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大晚上偷偷摸摸这样玩,为了恶心我,还要龌龊地提前装好摄像头,够辛苦的。你还不知道吧?摄像头角度明显没找好,你被上的时候,那张对着镜头惨叫的嘴脸,简直贱得掉渣,丑得让人想吐。”

我说完之后,再也不想停留,快速走出包间。

方晴气得直翻白眼,在后面紧跟着我,“夏沐,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素质?动不动就爆粗口,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陷害我,抢我的男友,还拿他们的视频故意刺激我,这样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还有脸指责别人的个人素质?

对于这样的人,我也只能呵呵了。

一出门,李均益还站在楼梯口,听了方晴的话,阴着脸问我,“夏沐,分手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何必要迁怒于晴晴?”

晴晴?打了一炮,连称呼都变得这么作呕,我看着李均益那张斯文的脸,真不相信这就是让我苦期盼了三年的人。

我聚积了全身的力量,艰难地扬起被撞得几乎要断的胳膊,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均益,我祝福你们,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方晴可不干了,大声叫道:“夏沐,你欺负我不要紧,为什么要打均益?明明是你有错在先。”

说得好像她刚才受了我多大委屈似的,恐怕李均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偷偷录制视频的事吧?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跟他们再纠缠下去,刚才打李均益那一巴掌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无力地靠在墙边,看着方晴张牙舞爪地向我冲过来拼命,却一下也动不了。

这么大的动静,咖啡厅里的人哪还有不知道的?所有的服务生全都向我们这边行注目礼,并有一位领班模样的人走过来,“几位,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坐下来谈,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客人。”

方晴是最注重别人对她看法的人,尤其是在李均益面前,还要极力维护她白莲花的纯洁形象,又见有其他人过来,也就收了手。

李均益捂住留着手指印的脸,指着我恨恨地说:“夏沐,从现在起,我们结束了。看在过去的份上,我有一句忠告,像你这种既没素质又不捡点的女人,没有男人会看得上,等着孤独终老吧。”

他这是有多恨我,才这样恶毒的诅咒我?

五年前大学校园里,十九岁的我们一见钟情,有谁能够想到,那么美好的开始,会这样狼狈收场?

原本水晶般的爱情,今天看来,却如一堆没人要的垃圾,被人厌恶地丢开。

“益,疼吗?我给你冰敷一下。”李均益低着头,任由方晴查看他脸上被我打过的伤。

看着他们撕撕扯扯地往包间里走去的情景,我的心一阵巨痛。

李均益,这个充满着我一切未来憧憬的男人,不要我了,世界黑下来。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几下,要不是旁边有楼梯扶手,我想我会当即栽倒。

领班劝了我几句,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大概意思就是让我不要哭,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别的客人。

其实不用她说,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太屈辱了,多呆一秒都是折磨,只是现在的我,天眩地转,不但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出来。

我只会流泪。

泪水模糊中,好像有一双黑亮的皮鞋踏在了爵士白的台阶上,清淡的声线从上方传来,“被劈腿了?”


我寻声抬头,眼前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带着一丝介于鄙夷和同情之间的表情。

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连忙抹了把蒙在眼睛上的泪水,仔细辨认。

这不是上次乌龙相亲的那个裴瑾年吗?他的照片还被我宠幸了好几天,在李均益回来的前一天才删掉,所以他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是他没错。

其实人想走出情绪低谷,转移注意力是个不错的办法。

我受了打击,正脆弱得不成样子,他这一出现,我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很快挺直脊背,站在高他两层的台阶上,勉强与他平视,“你怎么在这里?”

裴瑾年剑眉微挑,依然用上次那种看怪物的眼神斜睨着我,“难道这里是女洗手间,许你来,不许我来?”

我横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他修长的手熟练地将手机转了个花式360度,“你的牛津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智商那么low,你搞清楚没有,这三年他到底是去英国留学,还是去了蒙古放羊?”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你已经在某个角落藏匿多时了?”

裴瑾年嘴角一勾,“你以为自己的狗血剧是好莱坞大片吗?我可没有这么低级恶俗的趣味。”

听到他这么挖苦我,我也只是看破红尘似的苦笑一下,就连声音也有气无力,“裴先生,你不会是专门从幸灾乐祸中提取高级趣味的吧?上次明知我弄错了,不但不及时提醒我,还半推半就戏弄我到最后,这笔帐我还没算呢。”

“我不介意今天算清楚。”裴瑾年回答得这么痛快,倒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我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根本任何精力就理会他,僵尸一般向咖啡馆的外面走。

出了生如夏花的门,我转向身后的尾巴,“你为什么跟着我?”

裴瑾年一脸无害,“当然是算账了。”

我哭笑不得,双手合十,冲他作了个揖,表示我服了,“今天真没心情,你走吧。”

“那不行,说好今天就今天。”他还杠上了。

“算了算了,一笔勾销吧,别跟着我了。”我不想多废话,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走开。

“晚了,今天我还跟定你了。”身后传来裴瑾不屈不挠的声音。

“随你。”我无奈,懒得再跟纠缠,继续向前。

七月盛夏,骄阳似火。

我走在炙热的街道上,鲜血淋漓的心在胸膛里无声地哭泣。整个人像行尸走肉般,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不知要去哪里,也不晓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只是盲目地向前走。

眼前是青青校园里的那个春天,草长莺飞,图书馆门前的矮树旁,手里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的李均益撞到了我。

回眸间,所有的蕴怒都化为幸运,我们恋爱了。

五年的感情,竟敌不过几张拼接的照片,究竟是爱得不够热烈,还是爱情本身就是个虚无脆弱不堪一击的东西?

汗水,泪水,流了满脸。

本来就失恋被甩,还偏偏遇见个热衷于看别人笑话的冤家,夏沐啊,还有比你更悲催的人吗?

我不知裴瑾年是不是还在身后,这么热的天,我又是这样急行军似的疯狂暴走,估计他早已掉队了。

一阵咸咸的风迎面吹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南港码头,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眼前。

我穿过滨海木栈道,走上沙滩。柔软的沙子从凉鞋的细带间透过来,我的脚上沾满了潮湿的细沙。

正遇涨潮,一浪又一浪的海水向我涌来,打湿了我镶着流苏的白色裙摆,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为了见李均益特意穿上的。

“夏沐!”身后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还没等我回头看清楚来人是谁,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鸡似的,被拎了起来,紧接着,被丢到了沙滩上。

还好,这边的沙滩很细腻,我没有被摔伤,只是啃了一嘴的沙子。

我仰面朝天躺在沙滩上,抬头寻找罪魁祸首,一米远处,裴瑾年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他还挺执着,果然跟了我这么远。

挣扎着坐起来,我抖了抖头发上的沙子,激动地冲着他大叫,“要看笑话我不拦着你,居然趁我狼狈落井下石对我动手,你还是不是男人?”

裴瑾年剑眉紧锁,怒气不减,居高临下地教训我,“夏沐,你就是个胆小鬼,为了一个又蠢又笨的家伙,连命都不要了,我看不起你!”

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气愤,我眨了几下眼,“你不会以为我要自杀吧?”

他闻言仔细地端详了我片刻,“你鬼魂一样穿过几条街到这里,拼命似的往海里跑,不是自杀?”

我打扫了一下脸上的沙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我失恋了心情不爽在街上走走怎么了?鞋里灌了沙子,用海浪冲一冲不行吗?这下可好,我没被淹死,差点被你摔死!”

裴瑾年眉梢一挑,也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走上前来,把手递给我,“既然不想死,那就起来吧!”

我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我想我还是自己起来为好,裴先生这样见义勇为的大英雄我用不起。”

可是,我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后来干脆躺在沙滩上,不动了。

裴瑾年俯下身,用脸挡住了我眼睛上方的蓝天,面目可憎,语气可恶,“逞强没什么好处的,这里潮气这么重,小心全身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苔藓,哇,那可怎么办?”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才全身长苔藓呢,我又不是绿巨人。”

他将我从沙滩上扶起,替我打扫身上的沙子,“其实这脸上要是沾几粒沙子还勉强可以将就看,现在露出真面目了,还真是有点不忍直视。”

我用力推开他,“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不爱看你可以走啊,干嘛尾巴似的跟着我?”

他不慌不忙地弹了弹青瓷色衬衫袖口的几个沙粒,“你以为我愿意吗?试想,如果你真的葬身大海,而我又是你生前最后一个对话的人,说不定会有麻烦的,我才没那么蠢。”


“我很蠢。”我顺着他的话自言自语,“我一心一意等他,费尽心思跟我妈周旋三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盼回来了,可是转眼之间他却和别的女人成双入对,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他说过他永远爱我,相信我的,怎么都忘了……”

失恋的人就是不能听伤感和不顺的话,哪怕毫无关联的事,也会拐了一百八十个弯,想到那个让自己伤心的人。

我越说越伤心,痛哭流涕,怎么也止不住。

裴瑾年没有说话,也没有走,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我念经似的悉数我和李均益之间的过往。

在海浪不断拍打的礁石上,裴瑾年又递过来一张面巾纸,“这是最后一张了,再哭只能跳下海去把脸洗干净了。”

我接过后,抽噎着说:“可是,我心里好难过。”

裴瑾年将我从礁石上拉起来,指着远处海面上一座影影绰绰的小山,“有什么话,都对它说出来。”

我敲打了几下坐麻的双腿,勉强站住,“它在那么远的地方沉睡,怎么会听到我说话?”

“大声喊啊,把它喊醒。”裴瑾年将我抱起,迈步上了一块最高的礁石,顿时有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喂,小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亮开嗓子喊。

“再大声些。”裴瑾年在一旁说。

“啊!”我照做。

“好,再来!”他鼓励我。

“啊……啊……啊……”我的嗓音开到了最大,也不再顾及有没有人笑我是疯子,我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去喊出我的压抑,我的委屈,我整整三年付之东流的青春。

终于,我嗓子全部哑掉,整个人也不再有一丝力气,软软地倒在了礁石上。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微凉的海风吹拂着裙边的流苏,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裴瑾年的怀里。

夕阳中,他的脸上洒满妃色的光,长而卷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正在凝神注视着从海面上成群飞过的海鸥,这画面让人有点瞬间眩晕的魅惑。

我微小的动作惊动了他,“醒了?”

“我刚才怎么睡着了?”我连忙从他怀里起身,哑着嗓子问道。

他坐在一块平坦的礁石板上,原地未动,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被我敲晕,劫财劫色。”

无语,跟他说话全都不是正常套路。

“我没钱没色,你这次亏大了。”我揉着刚才被压住的小臂,鼻翼嗅到了他吐出的烟圈。

“看来你恢复元气了,怎么样,失恋也不过如此吧?”他的手指夹着香烟的动作很是熟练,像是老司机。

说实话,他吸烟的样子还挺迷人的,和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愤青形象判若两人,有点忧郁,也有点飘渺,他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深沉的瞬间。

我坐在了他旁边,望着远处海面上的一叶归舟,长叹一声,“是比刚才轻松多了,至少心口没那么堵了。

不过回家还要接受我妈的冷嘲热讽,更加猛烈的给我安排相亲,她励志要将我在二十五岁之前出手,接下来的一年,我的世界将无比悲惨。”

裴瑾年见缝插针地说着风凉话,“其实相亲也挺好的,说不定乌龟能对上绿豆呢。”

我苦着脸抱怨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是没被家里逼婚,体会不到那种滋味,有时真想收拾金银细软偷偷离家出走。”

“我已经这么做了。”身边的裴瑾年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你是逃婚出来的?你不喜欢她?是家人包办吗?”我立即问了一大串的问题,同时用惊讶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我来云海的确也有别的事情要办。”他的目光望向深远的天际。

“你现在一个人在云海工作,家在外地?”在沙滩上时,我听到他打了一个电话,仿佛是向谁请假,估计是因为尾随我,耽搁了原定要开展的工作,但当时我实在是太悲伤了,没顾及这些。

他点头,又补充道:“一个人挺自在的,至少没那么烦了。”

裴瑾年无所谓之的态度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在蛊惑着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我有那么好看吗?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斜睨着我,一脸挑衅。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清亮无尘的眸子里透着桀骜不驯,微微上翘的嘴角噙着不可一世的叛逆。

如果每天对着这副容颜,总好过走马灯似的相亲吧!

“不如,我们结个婚吧!”我脱口而出。

在他未答之前,我又及时补充道,“其实就是领个证,这样你我都有了挡箭牌,可以避免家里的逼婚,等到我们其中的一个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就去办离婚,这样岂不是互利互惠、皆大欢喜?”

他眸光一敛,与水天之际的晚霞融为一体,那画面有种撼动人心的美。

“这主意不错。”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我明天下午有空。”

“上午不行吗?”我问。

“你就这么急?”他抬眸。

“既然决定了,自然是越早越好,说不定明天中午我妈就给我安排相亲呢。”

“也好。”裴瑾年的眼神冲我飘了飘,答应了。

“一言为定。”我用歃血为盟一般的决心伸出手指,“来,我们拉钩。”

一支烟到了尽头,他将烟蒂按在礁石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了我的。

光滑细腻,还带着一丝微凉,如一股涓流传导至我的体内,这时想抽出,又觉得有些不妥,只有这样钩着。

心思不知何时写在了面上,我的脸颊已变成绯红,却不自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迎着缤纷渲染的落霞,说出小孩子时互相保守信用时用的童谣,希望我们可以守住这个承诺。

我抽出手时,抬头碰触到裴瑾年忍俊不禁的表情,哼!他一定是在笑我幼稚。

可是下一秒,他却扇动了一下杀伤指数足有五星级的长睫,同样幼稚地说道:“好,就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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