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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落钗头

凤落钗头

花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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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惜性命的付出,不如她回眸的嫣然一笑

来源:微阅云   主角: 柳愿杜若   时间:2022-04-14 14:05:08

小说介绍

柳愿杜若《凤落钗头》讲的是我不惜性命的付出,不如她回眸的嫣然一笑

第12章,孩儿苦啊

精彩节选


  边关,雪城,暴雪肆虐。

  王府后院中,传来女人阵阵痛苦的哀嚎。

  纱帐里,柳愿躺在榻上,满身虚汗,难产了一天一夜,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

  “王爷呢,我要见王爷……”

  片刻,小厮回:“……王妃,王爷说他不想见杀人凶手,让王妃好自为之。”

  听见那句好自为之,柳愿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毫无生气瘫倒在榻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乍然,又一波疼痛袭来,她五官骤然痛到扭曲,一双手攥死了被角,嘶哑的痛号起来。

  稳婆掀开她的裙摆,双眼骤然瞪大,声音都开始打颤。

  “王妃,您可千万撑住啊!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薛神医了。”

  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又一盆盆热水端回来。

  有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在帐外。

  “王妃……王爷下令不准薛神医来给您接生,王爷说,说这是您的报应……”

  话音落,纱帐里的女人仿佛小腹又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的肝肠寸断。

  她空洞的双眼没有丝毫光亮,口中喃喃自语:“什么报应,什么凶手……我没杀杜轻羽,轩辕翼,为什么你不肯信我……你要找人偿命,那我死,你满意了吗……”

  稳婆一听,急了:“王妃,您想想孩子,现在可不能放弃啊。”

  “孩子,我的孩子。”柳愿顿时瞪大了眼,咬破了嘴唇,“保孩子!不用顾忌我的生死,一定要我的孩子活!”

  稳婆也知此事刻不容缓,时间太久了,再这么下去孩子恐怕就要憋死在里头,稳婆狠了狠心,叫人去拿刀来,“王妃,您可还有什么话要讲?”

  柳愿明白她的意思,剖腹之后,她必定活不成,若最后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便只想再多看轩辕翼一眼。

  成婚一年,她见他的次数,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可现在,他恨她入骨,自不会想见她。

  又一阵剧痛袭来,她感觉自己全身发冷,缓缓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

  感觉到冰冷的利刃划破皮肤,一阵剧痛之后,她仿佛见了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扯了扯嘴角,她笑了。

  彻儿啊,要替娘亲好好活下去。

  此刻,书房内安静异常,轩辕翼正看着兵书,稳婆抱着孩子战战兢兢走进来。

  “王爷,您看看小世子吧……”

  “柳愿生的孩子也配叫小世子?”书桌下的拳头慢慢攥紧,轩辕翼眼都没抬:“带出去埋了。”

  “王爷,这可是王妃用命……”

  稳婆张了张口还要说什么,可迎上轩辕翼嗜人的视线,闭上嘴躬身退了出去。抱着孩子出了王府……


  三天之后,柳愿奇迹般醒了过来,摸着自己并没有刀伤的小腹,心中诧异,喊人进来。

  所有人都灰白着脸,她惊觉不安,追问之下才知道,她的孩子刚刚出生就被王爷下令活埋。

  不顾虚弱的身体,她挣扎着从榻上爬下来,狂奔出王府。

  找到稳婆说的那个小小的雪堆,她疯了一样用手扒开,将已经僵硬的孩子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守住你!是娘的错,是娘的错!”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狠心要带走她无辜的孩子!

  沾了血的纱衣铺散在雪地上,凌乱的长发随风飞舞,她跪在雪中,哀伤碎落一地。

  纷杂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柳愿缓缓转过头红着眼看着门口高大英武的男人,她知道他不爱她,但她以为他至少会喜欢这个孩子。

  “轩辕翼,你恨我,直接杀了我便是,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她红着眼嘶吼着。

  轩辕翼冷哼一声:“如果当初不是你给本王下yao,也不会有这个nie种。你杀了轻羽和她未出世的孩子,这是你欠她们母子的。”

  七年前轩辕翼许诺要娶杜轻羽,谁料柳愿仗着柳家军功赫赫向皇上请旨赐婚,无奈他只能让轻羽屈居侧妃。

  后来,柳愿不甘于他的冷落,竟给他下yao。

  后来她有了孩子,他本以为她此后就能安分守己,谁知几天前她竟敢对即将临盆的杜轻羽下手。

  看着杜轻羽躺在血泊中,他肝胆俱裂。

  柳愿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下此狠手!

  这样的女人,他怎能饶过她!

  “柳愿,要怪就怪他为什么要投生到你这样的娘亲身上!来人,把她绑起来!”

  一声令下,身后一群家丁,拿着绳子步步紧逼。

  她拼命往后缩:“轩辕翼,你让我先好好安葬了彻儿,好不好?”

  轩辕翼冷下心肠:“都愣着干什么,带走!”

  柳愿拼了命挣脱开家丁的手,抱着孩子奋力向前跑,正撞在薛神医薛长安身上。

  薛长安拧着眉头嫌恶的后退,他跟轩辕翼一样,厌恶这个功于心计的狠毒女人。

  刚要走,却被她抓住了衣摆,“求求你,安葬我的孩子,他还小,他得入土为安,不能就这么暴尸荒野!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每说一句求求你,她的头就重重在地上磕一声,头破血流。

  薛长安最终不忍,接过孩子,眼见着柳愿被人拖走。

  柳愿被轩辕翼捆着,一路带到了城外七十里雪山脚下。

  她看见前面不远处走来几个人影,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竟然跟死去的杜轻羽长得一模一样!


  “杜轻羽?她还活着?”她诧异出声。

  “轻羽是死是活你这个杀人凶手还不清楚?”

  轩辕翼站在一旁,声音冷的可怕:“她是轻羽的孪生妹妹杜若,不小心被东陵人俘虏,本王现在要用你换她回来。”

  柳愿一颤,东陵人嗜毛饮血,被抓的俘虏无不遭受残忍虐杀,轩辕国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东陵人手中。

  他把她换过去,无异于送她去死。

  “我是你的王妃,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真的……要把我送到东陵人手中?”

  对面的东陵人一眼看见了柳愿,那可是曾经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女战神!把她换来献给东陵王,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他们已经摩拳擦掌:“快点把人送过来!”

  轩辕翼看了眼对面几人,面无表情:“柳愿,这是你欠轻羽的。”

  说完猛一把将柳愿推出去,她踉跄一步,回头看他,眼中是深重的惊诧和绝望。

  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将她推向死亡。

  忍着心痛,她最后对他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我死了,求你至少把我的尸体抢回来,让我跟彻儿合葬,他命苦,到了下面,我去陪他。”

  看着对面走过来的杜若,柳愿心中哀戚,不愧是双生子,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往后看着这张脸,轩辕翼一定会对她宠爱有加吧。

  柳愿边往前走,边缓缓回首。

  侧目间,瞥见高耸的雪山上,崩塌的积雪夹带着巨石排山倒海般滚落下来。

  她看着巨石滚落的方向,猛地转身,用尽毕生的力气朝他跑过去,叫喊着。

  “轩辕翼,闪开!”

  推开轩辕翼,巨石砸在她背上,咚的一声,剧痛袭来,顿时失去所有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愿睁开眼,满目的白色。

  好冷,好痛……

  忍着剧痛从雪地里爬出来,她撇眼看见不远处雪地里墨黑的一片衣角。

  轩辕翼,是轩辕翼!

  她扑过去,疯了一样徒手挖着厚重的积雪和碎石。

  “轩辕翼,你不能死,你出来啊!”

  整个手臂都冻到麻木,指甲挖断也感觉不到痛,她只知道不能让这个男人死!

  顺着衣角,她挖出了他的身体,还有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杜若。

  随后她抓起雪拼命在他脸上身上搓着:“轩辕翼,醒过来,你醒过来啊!”

  终于,男人咳了一声,皱了皱眉头。

  柳愿扑通坐在地上,后怕的喘着气,掉着眼泪。

  胸腔一痛,一口血涌出嘴角,身上的伤后知后觉疼起来,可她不能倒下。

  她爬起来往城中走,“……轩辕翼,你撑着,我找人来救你。”

  踉跄着不知道走了多远,她还是没能支撑住,一头扎进雪地里,不省人事。

  柳愿走后,杜若清醒的爬起来,立即把柳愿的血迹用雪掩盖,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再剥开轩辕翼的衣服,将身子紧紧贴了上去……


  柳愿醒来时已经被人带回王府,她的寝阁,一如既往那么冷清、空旷。

  撑着身子下床,她一步一拖往外走,她有些担心轩辕翼。

  迎着无数丫鬟侍卫或诧异或鄙夷的目光,她终于来到轩辕翼门前,焦急的想进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就听见杜若的哭声,和他的安慰声——

  “你姐姐曾救本王一命,你救本王又毁了名节,终究是本王亏欠你们姐妹。你放心,本王定会对你负责。”

  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手指。

  怎么救人的就成了杜若呢?

  她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拳头攥紧,痛到全身颤抖,但最终她也没有冲进去。

  眼睑半垂下来,她拖着身子缓缓转身往回走。

  冬日里的王府,可真冷啊,冷的叫人从心里往外发寒。

  出了轩辕翼的院门,抬眼便见薛长安,正探究的看着她。

  “怎么不进去解释清楚?”

  薛长安微微垂眸,就看见她十个手指,血肉模糊。

  没记错的话,那个杜若的手可是完好无损。从雪崩里挖人出来,哪有手指头一根不伤的?

  柳愿摇了摇头,“他心里没我,自不必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结果?”

  薛长安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难捉摸,一面费尽心思算计轩辕翼,一面又几次三番不顾性命救轩辕翼。

  一面狡诈,一面真心,放在同一个人身上,怎么品都觉得矛盾。

  柳愿苦笑,连喉咙里都是苦涩的:“我跟他说过无数遍杜轻羽不是我杀的,你见他信我了吗?他对我,早就没有一点信任了。”

  从成婚那天起,他们之间,便再也不是曾经战场上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关系。

  现在的她,对轩辕翼来说,就只是个心狠手辣,令他无比痛恨的女人而已。

  薛长安无言,杜轻羽死在柳愿剑下,这是全府的人都看到的,凭柳愿说一句不是她,换了谁能相信?

  半晌,他只说:“你的孩子葬好了,就在后山。”

  柳愿暗淡的眸中闪起一丝光亮,转身向后山走去。

  石碑前供了瓜果,燃了香,柳愿往火盆里烧了纸钱,可那么小的孩子,到了下面,如何会用?

  终究是她,对不住这个孩子。

  祭拜了孩子,柳愿转身跪在薛长安面前,深深磕了一个头:“多谢你,葬了我的彻儿,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我还有命可活,必当舍命相报。”

  薛长安虽是面冷,但医者仁心,见不得她这样,赶紧扶着她双臂把她带起来。

  柳愿本就虚弱,脚下一个不稳,栽倒在他怀里。

  薛长安握住她手腕,眉头深深皱紧,还未开口,听见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柳愿刚站好,手腕就被轩辕翼擒住,拖回王府。

  寝院的门被轩辕翼砰一声踹开又砰一声踹上,她被他扔在桌边。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笑的讽刺而危险:“本王还没休妻,你就开始为自己寻后路了?本王的兄弟也是你能勾.引的?”

  柳愿忍痛回应:“我没有!薛长安不过是扶了我一把,在你眼中就成了我勾.引他!那你跟杜若搂搂抱抱同住一室又算什么?”

  轩辕翼将她按在桌上:“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是你的王妃,是你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为什么我不可以过问,轩辕翼,我还没死,你就已经如此肆无忌惮了吗?”

  轩辕翼一把掐上她的脖子,“那本王现在就让你死!”

  “轩辕翼,就算我死了,也照样是皇上钦定的令王妃,就算你找了十个八个女人,也没人能抢走我王妃的位子!”

  喘不上气,她拼命挣扎,无果,她的脸色渐渐开始发紫。

  她无力的挣扎落在他身上,轩辕翼觉察不对,从前她可是能在他手下打个百招还不落败的,如今只是挣脱锁喉她都挣脱不开?

  她的力气何时变得这么轻浅?

  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脉门,他心中大骇:“你的武功呢?!”

  心中一慌,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把他推开,捂着脖子退出老远。

  她逼着自己冷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只会关心杜轻羽的死,根本不会关注我呢。”

  她知道,提起杜轻羽,轩辕翼一定会愤怒,所有的的注意力都会随之转移。

  果然,他脸色骤变,上前把她按在身.下,“你找死!”

  被狠狠贯穿,柳愿伏在桌上痛苦低喘,即便是做着最亲密的事,他也是那般冰冷绝情。

  “王爷,杜姑娘感染了风寒,请您过去看看。”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轩辕翼立刻停住,毫不犹豫推开柳愿,理好衣衫开门离去。

  柳愿狼狈不堪的伏在地上,低低的笑,曾经杜轻羽就是如此让他关心备至,如今沾了杜轻羽的光,杜若也得到他的宠爱。

  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比她这个结发妻子来的重要。

  那之后,她被他贬入杂役房,顶着王妃的头衔,做着王府上下最低贱粗鄙的活计。

  寒冬腊月,成山的便桶堆在河边,河水冰冷刺骨,手上不知生了多少冻疮,却只能咬着牙,机械的刷洗木桶。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可每每她想闭上眼时,都咬紧牙关憋着一口气,一口不肯放弃的气。

  有人过来把她拉上岸,将她手里的刷子扔在地上,气愤愠怒:“轩辕翼就让他的王妃来做这些事?连脸都不要了?”


  她往旁边避了避,低垂着眼:“薛神医请回吧,这里太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薛长安沉着脸不说话,抓起她的手腕指腹搭上脉搏,半晌,烦躁出声:“果然!果然!”

  果然不出他所料,柳愿体内的毒发作了。

  “这些活别做了,我替你跟轩辕翼说情,你先跟我回去。”

  拽着她就往回走,却被匆匆跑来的丫头看了个正着,柳愿马上挣开。

  丫头的视线在两人中间不怀好意的回转了半晌,才对柳愿说:“端茶的丫头不够用了,王爷叫你去议事厅送茶。”

  “王府这么多丫头,怎么会不够用?”

  “杜姑娘病了,王爷把人都派到杜姑娘院子里照顾去了,你快点,磨蹭什么!”

  柳愿心底苦笑,数九寒天,有人心凉有人暖。

  回房沐浴,换了身衣服,她才去端了茶往议事厅走。

  穿着麻布衣裳,沿路被人指指点点,她只当没看见,却听见有人说,轩辕翼开始准备娶杜若进王府的事宜。

  进了议事厅,沉肃的气氛里,柳愿看见轩辕翼,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真的要娶杜若吗。

  轩辕翼瞥了一眼柳愿,皱了皱眉。

  几天不见,她瘦的快没人形了。

  站在他旁边,她给他斟了一杯茶,他一饮而尽后道:“给各位将军斟茶。”

  柳愿捏了捏手指,曾经,她也是这议事房中的一员,如今,她只配给这里的人斟茶。

  副将赵忠忙站起身接过茶壶:“王妃,使不得,让我们自己来吧。”

  轩辕翼冷冷抬眼看着赵忠和柳愿碰在一起的手指,低喝一声:“让她倒!”

  柳愿吸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来吧。”

  倒过茶,柳愿在众将士尴尬的目光中挺直脊背退出门,那个盘旋在嘴边的问题再也没勇气问出口。

  她只怕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残忍的告诉她,他真的打算娶别人了。

  关门的瞬间,她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喷了出来。

  跪倒在地,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不敢就这么昏死在议事厅门口。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这个样子,撑着手臂拼命向前爬,却被人一脚踩住了手指。

  手背钻心的痛,喉咙里堵着血发不出声,她想抽回手,可那人却愈发用力,甚至还狠狠碾了碾。

  柳愿发出“呃呃……”的痛呼声,踩她的人才故作惊讶的退开:“哎呀,是柳姑娘,我说什么东西这么硌脚,这么冷的天,怎么趴在地上啊?小红快把柳姑娘扶起来。”

  柳愿颤抖着抽回手,抬起头,看见杜若一身锦缎小袄,披着白狐皮做的披肩,被六七个丫头众星捧月的围着,顾盼之间都是傲气,还没过门,就有了王府主母的派头。

  如今全王府包括轩辕翼都把杜若当成救命恩人,当真是备受宠爱。

  看着口中鲜血不断外涌的柳愿,杜若啧了两声,突然凑近到柳愿耳边。

  “你啊,就生了一副短命相,赶紧去死吧,早点跟你那个短命鬼儿子在地下见面,别碍我跟王爷的眼了!”


  柳愿的眼睛顿时通红,猛地扑倒杜若,扯着她的衣服头发,疯了一样撕打。

  打她骂她甚至是杀她都可以,但是要有谁敢说她的彻儿就是不行!

  她的儿子不是短命鬼,她的儿子是世上最宝贝最可爱的孩子!

  “柳愿,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快把她拉开!”

  杜若尖叫着挣扎,几个丫头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去拉柳愿。

  她明明瘦的可怕,身子骨又弱,可那七八个人竟愣是没有把她拉开。

  她就像头失去幼崽的母兽,凶狠又悲痛,谁都不可以来戳她的伤疤!

  “救命,救命啊,王爷,王爷救我!”

  杜若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弱无助。

  柳愿只感觉脖子突然被人扼住,整个人跟着提到半空,又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咳……”

  一口黑血与她一起溅落在地,她蜷缩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我的孩子不是短命鬼……不是……”

  男人将她甩开,看都不看她一眼,抱起杜若离开:“若有下次,你就去陪你的儿子好了。”

  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周围的人也散去,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地上,天上飘下零星的雪,落进她眼睛里,化成水,无声从眼角流下。

  昏迷之前,她只看见一袭月白的身影向她跑过来……

  醒来时,薛长安正在给她诊脉,表情凝重。

  “柳愿,七年前你体内残留的毒,又发作了。”

  柳愿苍白着一张脸看向他:“你不是说不会毒发了吗,怎么会……”

  “找不到雪莲花,又没人给你割肉做药引,你体内的毒自然无法根除,我最多也只能把余毒压制住,只是如今毒已侵入脏腑,恐怕……”

  “你有话直说好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薛长安沉默半晌,才艰难道:“只怕你活不到开春了。”

  柳愿怔了怔,雪域开春还需要三个月,所以,她要跟她的孩子一起,死在冬天了是吗?

  她能霸占这个王妃之位的时间,也只有最后的三个月了是吗?

  薛长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低着头收拾着银针,“今年有人在雪山上看见了未开的雪莲花苞,估计再过一阵就会开花,若是能采到新鲜的雪莲,就能保住你的命,你放心,我定会……”

  话音未落,房门砰一声被人踹开,轩辕翼的亲卫呼啦啦带着兵器涌进来,剑指柳愿:“把她绑起来!”

  薛长安欲上前阻拦,却被人强行拦住架了出去:“薛神医,军中有人中毒,王爷请您立刻前去诊治,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病榻上的柳愿被人五花大绑,一路拖行扔到校场。

  寒风猎猎,轩辕翼的眸比寒冰还寒。

  “柳愿,议事厅一十八人喝了你倒的茶后身中剧毒,如今生死未卜,本王已经派人查过,茶水中有毒,除你之外,没人碰过那壶茶,你有什么话说!”


  “茶是我倒的,但毒不是我下的……”

  话音未落,有小兵跑到轩辕翼身边低声道:“回王爷,薛神医说十八位将军中的毒与七年前的毒是同一种,都是东陵独有的断魂散。神医说他已将毒素压制,但还是需要解药才能保住性命。”

  “那茶本王也喝了,为何本王无恙?”

  “神医说,断魂散能顷刻要人命,但对已经解毒的人不会再起任何毒性,就是所谓的抗毒。”

  轩辕翼眼中寒芒一闪,长剑铮一声出鞘,剑锋抵在她颈边:“柳愿,七年前是不是你?”

  知道他的问的是什么,柳愿眼圈瞬间红了,“你怀疑我?”

  “昔年我们并肩征战沙场,腹背受敌时你都未曾怀疑过我,如今天下太平,你开始怀疑我?我到底做错什么,致使你如此看我?”

  她嗤笑起来:“就因为皇上让你娶我,所以你就如此厌恶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于我,是吗?”

  “轩辕翼,轩辕的天下不是你一个人打下来的,我希望轩辕国泰民安的心意不比你差半分!我有什么理由毒害轩辕的将士,有什么动机伤害我拼死护下的轩辕子民!轩辕翼,你说,你说啊!”

  她声音虚弱,却质问的撕心裂肺,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那么一无是处,只要他厌恨她,那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又何尝甘心这样的欲加之罪?

  反正只有三个月好活,她还在意什么,还隐忍什么?

  剑缓缓垂下,轩辕翼无言,她说的没错,或许她嫁给他的确用了心机,但对待轩辕子民,她绝不会做出错事,至少在战场之上,她是个值得信任,令人钦佩的将军。

  杜若匆匆跑来,见轩辕翼有所心软,立刻大喊:“王爷!别被她骗了!她早就投靠了东陵,不信您看看她的左臂上,一定有一片鱼鳞状的伤疤,那是东陵奸细的特殊记号。”

  说着,杜若上前一把撕开柳愿的袖子,她的左臂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疤,每个伤疤都只有甲盖大小,层层叠叠,像极了鱼鳞。

  轩辕翼瞳孔骤然紧缩,东陵奸细身上特有的鱼鳞疤,他也是知道的,每年给各营兵将检查身体时,都会特别留意这种伤疤,可他没想到,偏偏他身边最没有被注意到的人,是他最该防备的人!

  剑尖刺进柳愿心口,血流出来,浸透她的衣衫。

  柳愿垂首看着流血的心口,她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却都没有这轻轻浅浅的一剑蚀骨灼心。

  七年前,他中毒那一天,是她找到薛长安跪求解毒之法。

  薛长安说,若没有雪莲,唯一的解毒之法,就是用同样中毒之人的肉做药引解毒,而且只能用同一人的肉。

  但此法,危害极深,割肉之人必定气血尽亏,武功尽失,跟废人无异。

  可她毫不犹豫,喝下一碗毒血,中了跟他同样的毒,然后割下自己的肉,救他的命。

  日复一日,那割肉的伤口一片片层叠,成了丑陋的鱼鳞。

  她何曾想过,救人证据,如今竟成了她害人的证据。

  缓缓抬起头,她直直望着他:“轩辕翼,你不信我,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信过我。”


  轩辕翼看见她眼中的绝望,怔了一瞬。

  杜若忙说:“你投毒害人,证据确凿,还想蛊惑王爷吗!王爷,她通敌卖国就该立刻处死!”

  轩辕翼没有回应,与柳愿两相对视,半晌,收回长剑。

  “柳愿触犯军规,重打五十大板,听候发落。”

  柳愿被人按在长凳上,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木板重重落下来,即便隔着衣服,也打得一片血肉模糊。

  挨打的是女人,还是他们曾经最敬仰的王妃,众将士终究是扭过头去,不忍去看。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笑意却越来越深,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轩辕翼的脸。

  他当真始终没有相信过她,不管出什么事,都是她的错。

  她忽然觉得,爱他一场,好不值得。

  黑血再一次从口中涌出来,血腥气充斥在口腔之中,她笑意更甚,唇齿被染红,那笑中,带着惨烈的血迹。

  醒来又是几天之后。

  天色昏黄,橘黄的暖光透过窗棂,铺了一地,她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暖的阳光了。

  她好像也很久,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滋味了。

  床头站着一个人,他表情凝重,半晌才说:“你的伤已经敷过药了,不想残废最近一个月都不要走路了,至于你的毒,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

  柳愿缓缓扯动嘴角,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来:“多谢你,我又欠了你人情。”

  “为什么不告诉他七年前是你救了他……”

  “他不会信我的,况且,我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多说无益。”

  相顾无言,薛长安深深看着这个女人,至此,他相信杜轻羽一定不是她杀的,她若是想下毒,第一个被毒死的必定是杜若,但柳愿从未找过杜若麻烦,反而处处被杜若欺压。

  若柳愿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怎会甘心如此被人欺凌?

  七年前的事情,杜轻羽的死,以及如今之事,必定都有蹊跷。

  偏偏轩辕翼被仇恨蒙蔽,不肯追查,偏偏柳愿如此固执,不肯解释。

  转念,薛长安又有些嫉妒,轩辕翼何德何能,能遇上对他如此全心全意的女人。

  若有人肯为他赴汤蹈火,以性命相护,他绝不会让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半晌,薛长安起身离去,只说:“他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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