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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妃步步倾心

谋妃步步倾心

白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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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嫡女,嫁给白痴傻太子,被毒后冠上苟且荡妇的罪名,遭所爱之人毒杀?重来!狠辣无情,步步为计,她是权倾朝野第一女相天眼灵狐为她的萌宠,金钱、权势,皆为所好!再来!傲视列国,杀伐果决,她是君倾天下的一代谋后唯有惊才绝艳的他,不忘初心,蛮横纠缠,纵她护她一生一世

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白起宁李昭平   时间:2022-04-14 14:10:07

小说介绍

白起宁李昭平《谋妃步步倾心》讲的是将门嫡女,嫁给白痴傻太子,被毒后冠上苟且荡妇的罪名,遭所爱之人毒杀?重来!狠辣无情,步步为计,她是权倾朝野第一女相天眼灵狐为她的萌宠,金钱、权势,皆为所好!再来!傲视列国,杀伐果决,她是君倾天下的一代谋后唯有惊才绝艳的他,不忘初心,蛮横纠缠,纵她护她一生一世

第7章

精彩节选


这场蜀国的最大闹剧在今晚终于要结束了!

白起宁还在恍惚神志之中,耳边传来一阵骂声:“你这个生性荡贱的女人,竟与乱臣贼子李昭平苟且私通,合谋害太子,害皇上,毁我蜀国江山!”

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美艳却一脸恼色的女人正是皇后独孤禧,她目光狠如毒箭,指着白起宁。

皇后独孤禧气势威仪,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们都井然有序,不似方才那番乱了。

“李昭平杀父弑君,通敌北齐,残害大将军四十万大军大败于齐,全军覆没!你这个贱人不但有负于你的新婚夫君,有负于四十万无辜将士性命,更是负了你父亲。大将军白崛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独孤皇后满是嫌恶的目光骂道。

父亲和将士全军覆没,白起宁痛心疾首,拽紧了拳头,没想到李昭平做得真够绝够狠。

坐在床边的白起宁极力平复了心绪,抬头看向独孤皇后,漠然道:“叛军攻进来,我们都会死。皇后娘娘与其有闲心污蔑我,不如带着太子逃命。”

“污蔑?这是李昭平写给你的亲笔书信,让你逃命!”独孤皇后递了个眼色,她身后的心腹太监崔公公狠狠扔出一封信,落在地上。

或许是还心存有一丝妄念,相信李昭平不是那般无情之人,就算他想夺位,也不会叛通敌国,白起宁站起身,屈身去捡那封信。

这信确实是李昭平亲笔,不过却在独孤皇后手上,白起宁想来,也许是李昭平的离间之计。

“我与李昭平素无交情,他叛乱一事与我无关。”白起宁冷冷答道,其实皇后信与不信,都不重要。

“好一句素无交情,还敢狡辩,你曾以死相抗嫁给太子,不愿成婚是为了谁?”独孤皇后起先冷漠着面孔,露出怪异的冷笑。

以死相抗,不愿成婚,这八个字如今看来是个笑话。

她的确与李昭平没什么交情,有的只是她一厢情愿!

那年白起宁十三岁,见到胜仗归来的他。

触动心底 ,此后,白起宁便视他为今生所念。

而他呢,从来不曾对她正眼一顾,漠然得可怕。

“我知道,你恨我屡次帮着李昭平。真正毁掉蜀国的不仅仅是李昭平,也是你!”白起宁依旧显得平静,脸上洋溢着可怖的笑容,“挟持皇帝,把持朝政,独孤外戚当权,立傻子为太子,这可都是娘娘的旷世作为,与叛臣李昭平的功劳可谓是伯仲之间。”

“你!你竟敢嘲讽我!”独孤皇后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铜器摆件,砸向白起宁。

白起宁起身,抓起佩剑,挡住了皇后扔来的铜器,或因悲痛过度,一时头晕,跌倒在地上。

皇后下令宣旨,白起宁头痛欲裂,耳边只听崔公公念叨:“皇后懿旨,经查证有实,太子妃白氏,深蒙圣恩,贵为太子妃,委以重任,然听信佞言,大逆不道,有失妇德,意欲与昭惠王李昭平篡位谋权,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斩立决,灭九族!”

这懿旨刚刚念完,崔公公将懿旨扔到地上,忽然鬼哭狼嚎般叫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我的手!救命啊——”

他的双手变黑发肿,满脸通红,印堂发紫,像是中毒的迹象。

白起宁的手也变得麻木了,她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手掌与那太监一样,也变黑了。

“是那书信,书信涂有剧毒!”崔公公痛苦喊叫,指着那封李昭平写给白起宁的信。

中毒的崔公公面目狰狞扭曲到一起,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双手、面目以至于全身逐渐溃烂……极为可怕。

九魂蛊毒,世间最可怕阴狠的毒药!中毒者全身缓缓腐烂而死,最终化为尸水,永世不得超生!此刻白起宁大笑起来,眼中尽是杀气,笑得几分癫狂。

她用心用诚甚至用命待他,至始至终,他一心只想要她死啊!

白起宁收敛起笑容,微微蹙眉,手持长剑强撑住身体,全身逐渐袭来锥心的痛楚。

她是白家的女儿,即便是死,也是战死到底!

“贱人,你不是天性傲骨吗?我偏偏要你生不如死!来人啊,抽了她双腿的筋,扒皮刮骨!”独孤禧阴鸷深沉的眼扫过白起宁显得苍白的脸,“若敢反抗,将她弟弟白羽立即五马分尸!”

在场一双双眼睛如同毒牙,咬她千疮百孔。一双腿的肌肤被削,露出深深白骨,鲜血淋漓。

剜骨之痛,撕心裂肺,她几乎晕死过去,满腹的无助,不甘烟消云散,意念中只剩下一个“恨”字!

她好恨!恨自己保护不了家人,甚至连死都如此屈辱!

“本后就算是死,也要你白家满门陪葬!” 独孤禧心中的怨恨恶气总算出来,甩下这句话,便拖着太子,离开了这儿。

她的双手已开始腐烂,整张脸扭曲特别可怕,身体肌肤慢慢萎缩……

缓缓的她好像失去了听觉,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白起宁撑住最后一口气,余光模糊地停留在那封书信上,想到那个勇冠六军英气卓绝的男人。

书信上那几句虚伪作呕的话,字字诛心,比凌迟之痛还要痛上千百倍!

李昭平,这也算是你第一次对我用心么?

用心毒杀我。

还有独孤禧,屠我满门,杀我亲人。

即便是没有来世,万劫不复,我化为阴魂野鬼,也必定与你们纠缠生生世世,诛之灭之!

……

一只泛着金红色光芒的白狐,摇曳着九条长长尾巴,从墨黑色的天际划过,黑夜顿时绚丽多彩,如同昙花一现,染红了半边天。

九尾狐似乎冲进了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皇宫,消失了踪影,天空恢复如常。

今夜起了大风,然而再大的风,也吹不灭那炙热的火焰。

旭日自东方升起,绿草如茵的树林中,晨曦的缕缕曙光照耀穿梭。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本想报答你,可你已经死了。”大白狐瞪大悲伤的眼瞳,思索了良久,若是逆天而救她,必遭天谴。

曾在天眼灵狐闭关修炼最关键时,遭遇猎手攻击,若是分心则走火入魔而死,幸被白起宁救了一命。

恩,它绝对是一只,有恩必报、法力极高的善良狐狸。

望着满身是伤的白起宁,白狐忽然发动法力,一声惨叫,自断一尾,将断尾的灵力注入白起宁的身体中。

剧烈的白光,将周围照亮得犹如白昼一般……

头很痛,痛得像是要头颅裂开了一样,这样蚀骨的灼痛让白起宁有了知觉,撕心裂肺的痛折磨着她,让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还没有死。

一种特殊的力量,唤醒了她所有的回忆!

八岁那年,白起宁救了一只昏厥沉睡的可爱白狐,却没想到十年后,九尾白狐宁可自断一尾,消耗百年修为,令她重生!

时光倒退,逆天重生。

白起宁天生有通天之灵性,有助于白狐修炼,大白狐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变成普通小白狐,隐藏了多余的尾巴,在恢复元气之前,它只能认白起宁为主,做只无害萌宠,潜心修习。

……

将军府的马车启程,前往皇宫,白起宁坐在马车里,微微闭目养神。今日她穿着一身紫红喜庆的新裙,妆色素雅,一支镶白玉柱的金簪挽发,清丽脱俗。

外面忽然有不小的动静,沐姚撩开马车的帘子,惊喜叫道:“小姐,快看啊,是昭惠王府的人,咦,战马上的那人不就是昭惠王!”

昭惠王李昭平自然也是前去皇宫,为皇后独孤禧贺寿。

听到“昭惠王”三个字,白起宁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修长的五指捏紧了拳头,脸色冷得不能再冷。是李昭平!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昭惠王李昭平!


白起宁睁开双眼,寒眸中透着无比的阴冷,望着李昭平的背影,英气威武,呵,果然是蜀国百姓称颂的昭惠王!

她心中冷笑,仁德贤名都是狗屁,装得一副好模样,为了登上权力顶峰,弑君杀父,让她万劫不复,更害死她父亲和数十万将士。

缓了好一阵儿,白起宁才平静下心来,不断提醒自己万事定不能冲动。

“敢慕谁家女,嫁于昭惠王。”沐姚满面春光感叹道。

如此天神魄力,不屑功名,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自然是蜀国女子人人敬仰爱慕的对象。

他一袭黑色锦袍,广袖袖边缂丝花纹是暗云花纹,深蓝束腰腰带系着块名贵的无暇玉坠,英姿卓绝,气势如虹。

那般决然霸气,傲然天姿,在场众人皆为之肃然低昂,沐姚看得一脸痴醉。

“阿姚,若是我和李昭平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会怎么做?”白起宁语气平和地问。

沐姚愕然回头看着白起宁,万万没想过小姐会问这么一句话:“小姐,你不是也很敬慕昭惠王殿下么?”

“我只是说,如果啊。”白起宁轻笑,打趣地敲了下沐姚的额头。

白起宁爽朗的笑颜,感染了沐姚,她也跟着笑了:“不管是谁,小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将军府的马车,一直跟在昭惠王府的马后面,一前一后大致保持五六十米的距离。

到了皇宫正门,骑行一律不能进,任何兵器也不能带进去。

国公府的马车候在前方,侍从的搀扶下,走下一位衣香鬓影的女子。

正是独孤国公宠爱的女儿独孤嫣,以其倾城容颜之绝色,而闻名天下。全身穿戴一丝不苟,手中转动着一柄精致折扇,柳如眉,娇似娥,肌如雪,闭月娇容,浑然天成。

独孤嫣凝视着正前方的李昭平,笑眼盈盈,云鬓上点缀蝴蝶金花,颤出珠光贵气。

飘絮飞花,不足以衬其色;鹤立蝶舞,不足以衬其态。独孤嫣所处之地,便是一道最迤逦动人的风景。

这样的美人,无不让人心动,李昭平随行的侍卫们,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上几眼。

“昭惠王殿下。”独孤嫣微微曲身,向李昭平行了一礼。

“安荣县主。”李昭平侧头扫视一眼,俊朗的脸上没有多余的动容,打了个招呼,便擦肩而过。

独孤嫣本来还想说上几句寒暄话,而李昭平都大步走远了,她只能花容不悦立在原处。

这一幕,恰好被刚下马车的白起宁给撞见了。

“嘿,连我都知道,昭惠王心底最厌恶的便是,安荣县主的父亲荣国公。”沐姚捂嘴笑了,轻声对白起宁耳语,是看独孤嫣的笑话。

“好了,不要多言。”白起宁微笑着提醒,上前走来,一道冷冷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白起宁对视上那道冷光,独孤嫣正看着她,美艳的脸上透着对她的敌意。

看到独孤嫣,不知怎的,白起宁耳边回响起上一世临死前,独孤皇后那不堪的骂声:“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已赐婚太子,却与那叛臣奸夫纠缠不清!就算是他李昭平成了蜀国的皇帝,又与你白起宁有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吧,李昭平的身边早已经有我的亲侄女独孤嫣相伴。他是不忠于我又如何,可他的皇后还是独孤家的人!独孤嫣容貌倾国,何止胜你千百倍,李昭平就是爱她的一张脸!”

是啊,独孤嫣果然容貌倾城,胜她数倍,白起宁心中冷笑。

独孤嫣与白起宁在此只是照过几面,话都不曾多说,唯一的交集这是,去年同时被封为县主,一个安荣县主,一个君宁县主。

独孤嫣被册封安荣县主,依仗的是她的美貌及家世,而白起宁被册封为君宁县主,却是十四岁随父出征一年,有军功在身。

所以每当与白起宁照面的时候,独孤嫣心底总是有些许不悦的。

不过两人走近还是寒暄了几句,表面上和和气气,一同进了皇宫。

“安荣县主,君宁县主,二位请跟奴才来。”等待的王公公,领她们及随身丫鬟去了青鸾宫。

宫宴将在青鸾宫大殿举行,后妃郡王及钦点的夫人小姐等陆续被引领而至。

青鸾大殿,金碧辉煌,花团锦簇。

数十位乐师配合有序,合奏缶、筑、排箫、箜篌、筝、古琴、瑟,动人旋律不绝于耳。

白起宁来到早已安排好的位置,几盆怒放的牡丹在她身后,开得正艳。

“小姐,皇宫好大气啊,富丽堂皇就是不一样。”沐姚张嘴笑着,惊叹宫宴奢华。

前世也经历了这么一场宴会,宴会上白起宁举止得体,得到皇后独孤禧的称赞。同样的一幕又在眼前,白起宁可没有心思看那些有趣的玩意儿,而是盯着李昭平。

追逐玩弄的游戏,今天仅仅是个开始。

白起宁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狠色,一纵即逝。

与白起宁邻座的是独孤嫣,这两人的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皆是对面前座的昭惠王李昭平。

李昭平无视独孤嫣,却对白起宁微微点头示好,是因与大将军白崛的交情。

“听说君宁县主亦会参加太子妃的晋选,要不要我在姑母面前,帮你说说话,好让你多有机会伺候太子。”独孤嫣的语气隔着空气,都透着浓浓的酸味。

独孤嫣自持美貌,善忌,白起宁也没打算跟她多有口角之争:“不劳烦安荣县主操心。”

“我那太子弟弟可生好玩了,最喜欢养鸟斗蛐蛐,你要是想讨太子的喜欢,就把这些给多练练啊。若是有幸得到姑母和太子的青睐,你的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啊。”独孤嫣的嗓子放开了,故意让四座的其她人听到。

这边都是皇亲国戚的夫人小姐,听到独孤嫣这讥讽的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小姐只配屈膝讨好那傻太子?沐姚听了心里憋屈:“安荣县主说话,可得注意身份。”

“你家主子都不敢哼一声,丫头奴才算什么东西。”独孤嫣手持茶盖划弄茶水,刮出刺耳的声音,宝光流转的绝色容颜下,尽是轻蔑谩骂。

正巧这个时候,只听公公尖声一呼:“太子殿下到——”

十二岁的少年眉清目秀,提着关有两只金丝雀的鸟笼,走进大殿上来。

他便是太子李宣,黑发被金色羊脂玉簪束起,身着杏黄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图案。

“太子弟弟,快过来,让姐姐看看你那金丝雀。”独孤嫣招了招手,把李宣唤了过来。

“嫣姐姐,我的鸟儿再美,也没有你美啊。”李宣欢欢喜喜奔过来,他很喜欢独孤嫣,因为她的美貌。

因为太子的到来,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独孤嫣这个方向。

“太子弟弟,你说话就是这么好听。”独孤嫣笑得乐不拢嘴,指向白起宁:“这位白姐姐啊,恐怕做梦都想做太子弟弟这鸟笼里的金丝雀。”

独孤嫣刻意甩去一个眼色,那种无颜货色,只能跪舔傻太子。

在场的人都哄堂而笑,李宣摇晃着脑袋,傻傻道:“可她不是金丝雀啊,我可养不了。”

白起宁侧头对视上独孤嫣的目光,刚才不回应,只是不想与她多计较,可她不知收敛反而当众侮辱。

既然是送上门来的棋子,那白起宁就收了。

也好,当着傻太子的面,就当一次毒女,欺负那安荣县主,顺道儿让太子畏惧厌恶自己。


“金丝雀以其美态为称,我自然是做不了,你安荣县主美貌无双,不就配得上金丝雀担当么?”白起宁反笑。

“只可惜,有些人生来俗气,再怎么用心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空有美貌又如何,脑无心思,就像那金丝雀,不过也是手中玩物。”

“你,你敢辱我?”向来都是独孤嫣嘲讽别人,何时受过别人的无礼,恼怒不已的她站起身来,将茶水泼向白起宁。

白起宁反手一击,握住独孤嫣的手,茶杯落在地上摔碎,那茶水都倒在了独孤嫣自己的身上。

这幕好戏,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李昭平淡淡看着白起宁,深邃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不温不火。

“放开我!白起宁,这是什么场合,太子跟前,竟敢动手!”独孤嫣怒目吼道,美人生气起来还是那么楚楚动人。

“你这个粗鄙之人,快放开嫣姐姐!”太子也厉声喊道。

白起宁冷笑着放了手,可是独孤嫣哪里肯善罢甘休,她提着裙子冲了出去。

众人还以为她找个地儿偷偷抹泪去了,可没想到,她抢了外面侍卫的佩剑,怒火匆匆拔剑刺向白起宁。

白起宁立在原地,处之泰然,从容两指夹住独孤嫣的剑,独孤嫣便不能再进一分。

“好你个白起宁,凶悍无德,无耻刁纵。”独孤嫣焦急叫喊,额头上满是汗珠,“快,快帮我啊,太子弟弟,”

李宣见独孤嫣受了欺负,令殿前侍卫冲进来,将白起宁拿下。白起宁偏不肯就范,跟几个侍卫动起手来,桌翻人跑,大殿里一时乱套了。

“快,抓住她,处她重罪!”独孤嫣指指点点头发都乱了,平日里贤淑的姿态全无。

原本面无表情的李昭平,眸光一闪,脸上浮现似有似无的笑意,有趣,好好的一场皇后生辰宴会,竟然被这么个搅黄了。

不知等会儿独孤皇后来了,见到此情此景,作何感想。

李昭平暗暗叹道,这个白起宁,年纪不大的小女子,身手竟然不凡,果真是将门之女!

那些侍卫根本不是白起宁的对手,被她都给打趴下了。

“皇后娘娘驾到——”

在宫女太监的拥护下,尊贵无比的皇后独孤禧来了,刚踏进青鸾殿的大门便傻了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独孤禧忍着巨大的怒火,装着和气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独孤禧高高坐在凤座上,一脸威仪,侍卫宫女们很快打扫好整个殿堂,大殿上宾客席间鸦雀无声。

白起宁与独孤嫣跪在大殿上,李宣走到独孤禧的身边,指着白起宁愤愤道:“母后,就是她,好生无礼,搅乱了宴会!还欺负嫣姐姐!”

独孤嫣满脸无辜,红着双眼,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楚楚可人,惹人怜爱。

“嫣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说,怎么回事儿?”独孤禧蹙眉问道,不免有些心烦,换做其她人,早就受了惩罚被逐出宫去。

可今天闹事的,一个是她的亲侄女,一个是她看中的大将军之女,此事又牵连到太子,独孤禧只好极力容忍,面上露出丝平和的笑容。

“姑母,这君宁县主,仗着自己有功夫,就欺负我,还不把太子弟弟放眼里!我也有错,不该不让着君宁县主,坏了姑母的兴致。”独孤嫣的声音清脆动人,响亮在大殿里。

听着耳边的控诉,白起宁面色淡定,落个恶女失德的罪名,她正有此意。

如此一来,白起宁被皇后太子以及群臣不齿,那今后还有什么面目和资格担当太子妃的殊荣呢?

“君宁县主,你可有话说?”独孤禧微微蹙眉,这将军府的女儿生性野蛮,看样子真是不好**。

“回禀娘娘,我无话可说,自知有罪,但凭娘娘赐罪。”白起宁微微叩首,跟这一家子,没什么话好说。

如果处治白起宁,那如何还能品行娴淑册封为太子妃,独孤禧念及此,眯了眯眼,大局为重。

独孤禧站起身来,走下台阶,端庄雍容,扶起白起宁:“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白起宁身子一僵,站稳了身,脸上十分恭敬,心里冷笑不止,不愧是皇后娘娘,老谋深算,权衡利弊。

独孤嫣傻了眼,姑母为何如此维护白起宁,一时哽咽。

“嫣儿,你也起来吧,都别跪着了。不过是瞎闹折腾,今个儿就不追究了。”独孤禧十分慈爱地看着这两人,一手拉住一个,“你们本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以后收收性子,多亲近和睦,不要再惹出乱子。”

本以为经过这样一闹,独孤皇后就会打消立她为太子妃的念头,可就这么轻蔑淡写地过去了。

既然如此,白起宁立即面露微笑,顺从道:“多谢娘娘教诲,起宁谨记在心。”

“娘娘仁德,天地可鉴,不过这君宁县主滋扰生事,竟敢在青鸾殿里动手,冒犯太子,藐视宫规,如果不施以惩戒,恐怕坏了规矩,难以服众!”

本来这件事和和美美过去了,此话一出,所有人大惊失色,独孤禧脸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

白起宁侧过头去,刚才说那话顶撞独孤禧的人,正是昭惠王李昭平。这个时候,他出言费力不讨好,不知是何用意。

李昭平走到独孤嫣的身旁,眼中尽是怜惜,向独孤禧屈身拜了一拜:“安荣县主性行温良,却遭辱打,何以公道?”

性行温良,这四个字还真是够刺耳,在场哪个人不知道独孤嫣刁蛮跋扈,心性甚高,白起宁心里暗笑。

独孤嫣听了李昭平这话心中大喜,平日里昭惠王对他冷漠不堪,没想到心里如此在意她,在皇后面前,为她讨公道。

“母后,你常教我,无规矩不成方圆。”太子李宣也站到李昭平的身边,怒道。

独孤禧眼角微微抽动,李昭平处处喜欢与独孤势力作对:“那昭惠王以为,如何处治得妥?”

“这个娘娘做主便是。”李昭平原本淡漠的脸上,此刻荡起似有似无的微笑。

白起宁的余光扫视到李昭平的身上,以李昭平的智谋,怎么可能真是为独孤嫣说情。不过是以此为由,实则破坏她嫁给傻子太子这门婚事,独孤势力若是得到大将军的支持,更是如日中天,等到那个时候李昭平想斗垮独孤嫣便是以卵击石。

僵持之下,白起宁心有计较,此时正是激化独孤禧与李昭平冲突的机会,若是独孤禧处罚自己,定然会嫉恨李昭平殿上咄咄逼迫。

“娘娘,昭惠王说得有理,大殿之上,我不该与安荣县主举止有失得体,犯了宫规,还请娘娘处治,以示公正。”白起宁跪下请罪,顺道把独孤嫣也拉下了水。

“看来,不惩治你们,有人会说我处事不公。”独孤禧的脸色变得略显青白,好个长皇子,只要他在眼皮子底下,她的日子也安生不了!

白起宁抬头,看向李昭平,对视上他不温不火的目光。两人虽然出发点不一样,但总算是目的相同,要的都是这个结果。

李昭平微微皱眉,他分明看到白起宁眼底深处,那强忍的恨意,仿佛深入骨髓。

于是独孤禧处罚了白起宁、独孤嫣,割去二人县主的封号,逐出宫回家禁足思过。

独孤嫣心中怨气难忍,不明白姑母为何连她一并惩处,只得心里暗骂白起宁,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若是不做到惊天动地,逼迫独孤禧改变心意,白起宁这太子妃之名还真得受着!她心里深深吸了口气,好,小打小闹不够力道,那就再来!

……


白起宁回家禁足,第二天,独孤皇后竟然派来心腹太监崔公公来,给将军夫人传了话,皇后念白起宁上次之举乃无心之过,皇后娘娘并没有放在心上,稍作惩处也是做做样子。

皇后派来了崔公公?白起宁微微蹙眉,不就是独孤皇后那个心腹太监崔桂!

这个太监手腕可了不得,深得皇后独孤禧的信任,好些个忠臣都是他悄悄弄死的,贪财作恶。

白起宁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可怖的杀意。

她被迫选为太子妃,也是那个崔桂公公帮着独孤禧一力促成的。哦,差点忘了,这个崔桂的结局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亦死于李昭平的那封涂过毒汁的信。

既然最终都是死,她何不做个好人,让崔桂死得舒服点,也省得他多做恶事。

“要奴婢说,这皇后娘娘待小姐还不错,不过那太子那般痴傻不明是非,对小姐好不友善。”沐姚给小白狐喂食,语气满是失落,“还有那昭惠王,居然袒护独孤嫣斥责小姐,明明是独孤嫣挑衅在先。”

睡觉修炼,还不用出去找吃的,这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小白狐满足地尝着美味。

白起宁让沐姚把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拿出来,沐姚不明所以:“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 。”白起宁微微笑道。

“小姐,你真肯嫁给那个傻子啊?”沐姚一脸不忿,多年来小姐待她好,她也事事为小姐着想,可舍不得小姐毁了一生幸福。

“阿姚,为我做件事儿,不要让母亲及家中其他人知晓。”沐姚是白起宁值得信任的丫头,她们情谊极深。

母亲杨氏在正厅盛情招待崔公公,果然崔桂此来是为了白起宁参加晋选太子妃一事。现在还不能得罪皇后,白起宁当面欣然答应了。

崔公公传完了话便出了将军府,沐姚请崔公公移步到府邸外不远处的小巷子里,称小姐有话私下对公公说。

白起宁送上一袋珠宝银两,这些可是她的所有私钱。

“若是我有幸能被选中太子妃,今后还劳烦公公多加照顾。”

“白家小姐太客气了,做奴才的,自然会多为小姐美言。”

崔桂不动声色收了这些珠宝银两,白起宁凑到崔桂的耳边轻声道:“其实,白家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公公,只是不便招摇,省得让人说闲话。”

白起宁递了个眼色,示意崔桂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崔桂心领神会,这份大礼当然要私下悄悄送。

此人视财如命,白起宁确信,崔桂一定会中计。崔桂以为有更多的钱财好处,怎么会想到,今夜便是他的死期。

在约定的荒郊野外,身着夜行衣的白起宁潜伏在大树上,屏气凝神注目四周。

有马蹄声传来,是崔桂来了!

白起宁扫视四周,确定来者只有崔桂是一个人,拉上面纱,慢慢拔出佩剑。

崔桂刚到树下,停了马,黑影掠过,如同鬼魅一般,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剑锋冷寒,他便被割断了脖子,跌落下马去。

白起宁的剑法极准极快,那崔桂死得没有多大痛苦,还瞪大着眼。

崔桂的这份大礼送了,自然更少不了李昭平的大礼。

李昭平,不知为何,脑海里闪现过这个名字的时候,白起宁的心竟还是痛了。

她冷漠着双眸,割下了崔桂的头颅,装在精致的盒子里。

办完这件事,就好好回府睡个觉,明天还有好戏上演。

……

翌日,清晨。

白起宁懒洋洋地起了床,吃过早饭后,就在院子里抱着白狐狸晒太阳。

“小姐,出大事儿了!”不多久沐姚又是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那个崔桂公公昨晚上被人给杀了,人头竟然挂在昭惠王府!”

今天一大早天刚亮,昭惠王府的下人打扫书房时,发现竟然有一个装着崔桂人头的木盒挂在房梁上!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崔桂竟然死了,头颅又出现在李昭平的王府中,这可是轰动皇城的大消息啊!

“崔公公昨天还好好的,今个儿怎么就身首异处啊,真是可惜。”白起宁闭着眼,不痛不痒抛出这么一句话,想来消息传进宫里去,独孤皇后的心里是难受了。

还有那昭惠王府,怕是也平静不了,无故摊上事儿的皇长子李昭平定会惴惴不安。

“是啊,昨天小姐还送那崔公公好些珠宝,想着崔公公在皇后面前为小姐说些好话。”沐姚倒是心疼起了那些送出去行贿的财物。

“没关系,都是身外之物,很快会回来的。”白起宁慵懒地附了一句。

躺在白起宁怀里的小狐狸动了一动,换个舒服的睡姿,看来以后不用再为主人的安危担心,它也好潜心修养。

当然崔桂这个奴才的死,别说与李昭平无关,就算证据确凿就是他所杀,独孤皇后也不会因这个就动他。

独孤禧派人调查崔桂之死,在荒郊野外找到了崔桂的尸首,推断是被贼匪劫杀,便葬了。

至于匪徒为何要把头颅送到昭惠王府,办案的官儿也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并还抓到了那个杀崔公公的匪人,皇后娘娘交代的案子,必须尽快彻查了结。

白起宁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些人在死牢中,随便抓了个死囚结案。

“阿姚,有件事儿,你得按我说的去做。只有你,才能帮我!”白起宁严肃了神色,这一计能否得逞,尚且未知。

“小姐哪儿的话,吩咐便是,我照做。”沐姚正在整理房间,应声答道。

白起宁走到沐姚面前,亲昵地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也许……会让你受些委屈。”

沐姚一怔,感觉事关重大,犹豫片刻后重重点头:“阿姚从小蒙受小姐恩惠,只要能于小姐有益,阿姚便不怕委屈!”

“沐姚,接下来,你可要好好配合我演一场苦肉计,越像越好。”白起宁决定按原计划行动。

白起宁嘴角荡起一抹冷凝,对了,独孤禧迫害她时,不就给她冠上了私通李昭平的罪名么?

罪名虽不好听,但点子还算受用,得换个于她无害却能击垮李昭平的法子。

白起宁的珠宝私钱都没了,于是声称沐姚所偷,沐姚不认辩驳,惹怒了白起宁,被一阵毒打赶出将军府。

连夫人杨氏为沐姚说情,都没能让白起宁改变心意,白起宁认定沐姚恶仆偷了她的钱财。

“起宁,你从小就识大体,行为做事自有主张,可这阵子极为反常,是何故?”杨氏不明白,温顺善良的女儿,怎么在短短数日性情大变,变得蛮横无理,手段恶毒。

“娘亲,女儿自有主张,但凡之后发生的事,请母亲万万不要插手。”白起宁跪在地上,语气慎重,“否则,不但女儿性命不保,将军府也会有危险。”

“你不把话说清楚,让我如何放心?”杨氏叹了一口气,贤惠大度的将军夫人,出生即为大家闺秀,生儿育女,把将军府打理得甚好。

“娘亲,有些话不便言明,你信过女儿便是。”白起宁重重磕了三个头,示以诚心。

杨氏扶起女儿,了解自己的女儿聪慧过人:“娘信你便是了。”

白起宁七岁时,便离开将军府,与大哥白戬一同拜师孟君子,十三岁时才回到将军府,接着又随大将军出征一年多历年,这回将军府也不过一年光景。

娘亲杨氏知书达礼,跟其他大臣的夫人一样,恪守三从四德,不懂权谋不议政治。但母女连心,白起宁相信母亲,就算不明真相,一定会支持信她护她。

这次,光有沐姚帮忙还不够,白起宁还得用上三弟白冉。

沐姚被白起宁毒打驱逐之后,便四处说这位恶主的不是,加之上次皇宫大闹青鸾殿的事儿,白起宁可谓是恶名远播。

国公府的独孤嫣听说了沐姚的遭遇,正琢磨着如何整治白起宁泄心头之恨,便心生一计决定利用沐姚。

独孤嫣派人找到了沐姚,并金钱好处诱惑让沐姚服服帖帖当了她的婢女。在沐姚这儿,独孤嫣可是听了有关白起宁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此话当真?白起宁尚未出阁,就与男人私通有染?”独孤嫣又惊又喜,这个可是大把柄。

“是啊,我是亲眼所见,绝不虚言,她时常和那个男人幽会。”沐姚低头答道。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失了清白还妄想做太子妃?上次害我出丑,被姑母责备,我独孤嫣这次绝不会放过她,把她连根拔起,死得难看!”独孤嫣笑得狠辣。

独孤嫣根据在沐姚那儿得到的详细线索,打算派人轮流去将军府外全天盯梢,看看沐姚所言是否属实,必定这个奴婢的话还不能全信。

守到第三天,得到证实,果然白起宁偷偷摸摸趁着夜里静下无人,独自去了郊外一座雅致木宅,与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相会,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知道天快亮了,才各自离开。

独孤嫣欢喜得手舞足蹈,这次肯定能好好整治那个贱人,让她名誉尽毁,成为蜀国皇城最大的笑话!

“查到那个男人的身份没有?”独孤嫣厉色问。

“没有,那个男子武功高强,把属下给甩脱了。”暗探答道。

沐姚走到独孤嫣的身旁,小心翼翼道:“沐姚可没有半点欺瞒,现在既然小姐已知白起宁如此不齿作为,何不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让白起宁再无翻身的机会。”

独孤嫣思索了良久,冷笑道:“这件事,是要必须让皇后娘娘知道,不过我去说,未必娘娘肯信。必要让娘娘亲眼看到,所谓眼见为实。”

沐姚又道:“可眼下就是娘娘册封太子妃的日子了,如果让白起宁当选太子妃,那娘娘兴许会为保皇室声誉而不敢公开此事啊,到时候牵扯甚大可就麻烦了。”

独孤嫣点点头,沐姚的话有道理,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我也怕来不及啊。你多带一些人快去将军府门口盯着,若再见到白起宁深夜外出,立即回禀,我让皇后娘娘亲自裁度!”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算无遗漏,白起宁在收到沐姚的暗号后,便决定速战速决。

白起宁让三弟白冉专程去了一趟昭惠王府,亲手将这封信交到了李昭平的手上。

信上只有时间地点,白冉以自己的名义,约见李昭平今晚单独相见,有要事相告,务必赴约。

昭惠王李昭平与大将军白崛有共战的交情,与白起宁的大哥白戬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将军府的三公子白冉相邀,李昭平答应赴约。

在大将军府外盯梢的人发现白起宁深夜又有异样,前去幽会情郎,立即回国公府禀明独孤嫣。

太好了!独孤嫣大喜过望,让人继续监视,切勿打草惊蛇,她即刻进宫去见独孤皇后。

今夜无月,竟下起了纷飞小雨,几颗寥寥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木屋外,李昭平撑着伞独自依约前来,看见大树下,有一个人影,长身玉立在青伞之下。

一袭蓝衣,款款而来,袖袍在微风中轻轻翻飞,骨子里由内而外的傲然霸气,令万物沉寂。

李昭平走过去,才看清不是白冉,而是白起宁。

上次大闹皇后宴会,李昭平对这位白家小姐记忆犹新。

“是你,要见我?”李昭平的声音温和动人,他止步于在她面前,虽着素袍,不失浑然天成的贵气,遗世独立的气魄世间罕有。

仇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白起宁握着青伞是左手有些颤抖,右手紧握红炼剑,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剑刺入他的胸膛!

她承受的刺骨之痛,绝不能让他死得太容易,她要毁了他,还要利用他毁了独孤外戚势力!

“小女子,白起宁。”她隐藏着杀意,露出友善的笑容。

即便是黑夜,星辰微弱的光芒下,白起宁依旧看得清他的脸,看得清那一份淡雅出世的卓绝风姿。

“何故约我来此,何事相商?”他问。

“不急,今夜有的是时间,我正好有了兴致来个剑舞,请昭惠王殿下鉴赏。”她答。

白起宁得等候时机,等到独孤嫣的到来。

“若是不能相告,那改日我再登门将军府拜访。”李昭平心中起疑,对白起宁深夜的邀请有了异心。

“昭惠王殿下请留步,我现在不说,是因为朋友还没到,等她到了,殿下自然明白一切。”白起宁微笑道,“而且,殿下难道没有发现,四周已都埋伏了探子?”

李昭平方才已经洞悉到了,四周有异样,所以才要走,这分明是个圈套:“那些探子是什么来历?”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国公府的人。殿下若想知道接下来的真相,不如静下心来,先看完我的剑舞。”

这个白起宁,究竟耍什么花样?黑夜下,李昭平一双明眸深邃不见底,这个女子每次总能给人带来意料不到的“惊喜”。

青伞落地,白起宁拔出手中的红炼剑,这是她随身所带的佩剑。

红炼剑,上等兵器,第一次出征立下战功时,大哥白戬送给白起宁的宝剑。此剑非同寻常,长可挥如铁鞭,短收则为长剑。

白起宁身轻如燕,凌空一跃,转身两圈,挥手一击,剑变长鞭,击打树叶。

叶被剑气所震,落而纷飞,她剑法精妙绝伦,扫动落叶,漫天飞舞,在朦胧的星光下,竟是美得恰到好处,宛如脱俗精灵。

本就轻功卓越,白起宁的舞步身形似风,剑舞柔中带刚,刚柔结合,翩然欲飞,霎是好看。

李昭平淡雅长立,一双狐狸眼眸分外明亮,此刻望着眼前动人心魄的一幕,惊艳于此。

小雨中,她身着白色袍裙尽湿,不施粉黛,素雅动人,清丽绝俗,在剑舞中仿若女神,惊鸿一现。

李昭平的眼中唯有她的倩影,绝世天骄,他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接住空中盘旋的一片落叶,吹叶奏曲,几个简单的音符,伴奏这剑舞,甚是妙哉。

江山如画,又怎能比拟,此刻她送他的风景。

本埋伏在四周监视他们的探子,个个眼睛瞪得大大,想不到竟然能看到一场如此精彩的剑舞,仿佛仙境般的画卷,忍不住陶醉其中。

他居然会单手持叶吹曲伴奏,真好的雅致,白起宁抬头看过去,与他目光相对。

白起宁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冲他一笑,继续飘逸起舞。

前世的他,冷漠如冰山,从不曾对她正眼一顾,今夜竟然会为她的剑舞伴曲。

想到他一心要她死,视她为草芥,白起宁就忍不住很想笑,呵,真的是很可笑。

忽然间,杀气四溢,白起宁的目光变得凶狠至极。

白起宁收鞭为剑,刺向李昭平,李昭平几分意外,左手握紧伞迅速侧身避开,他手中的那片叶儿落下,她极准极快地将空中那片落叶划开成两半。

方才甚是惊险,若李昭平反应慢了一步,可就死在白起宁的剑下了!

“得罪了,只是试探下昭惠王的功夫,还望不要介意。”白起宁轻笑挽回局面,险些被仇恨之火蒙蔽,出手杀他。

“你那一剑不是试探,而是想杀我。”李昭平的语气依旧温和,他在她眼中看到那个必杀的眼神。


“昭惠王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真的动手,只是个玩笑罢了。”白起宁脸上的笑意更浓,做了个手势,请他进竹屋里一叙。

李昭平没有纠结于刚才那一剑,持伞走到白起宁的面前,他的伞为她挡雨。

“我的衣裳早就**。”白起宁不愿与他同处一伞下,快步走开,进了竹屋。

李昭平迈着矫健的步伐,跟进竹屋,白起宁点亮两只红烛。

“现在可以说,为何找我了吗?”李昭平收好了伞,坐在桌前。

木桌上有一香炉,白起宁又点了禅香,香气淡雅宜人:“请再等片刻,朋友还没有来。”

白起宁心底估算着,独孤嫣要请动独孤皇后,再赶到这个地方来,是要花些时间。

两人各坐木桌两端,初次独处,夜深寂寥,一时无话可说。

气氛颇为尴尬,白起宁饶有兴致地煮了一壶茶水。就这么沉默了许久后,李昭平嘴角勾勒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线,柔声问:“我与你有仇么?”

他谋略过人,自然会觉察得到她今夜不怀好意,她设法只要拖住他,等独孤嫣来了,他就算百口莫辩!

前一刻的李昭平想走,可他意识到,四周埋伏的探子,早就看到了他。而他又不能做到将那些探子全数杀尽,不逃一个,所以现在走与不走都太迟了。况且,这个白起宁是主谋,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她的剑法多么精湛绝妙。

“我与殿下,怎么可能有仇。”茶水煮好了,白起宁倒了两杯,将一杯敬上,“要说过节,也当是上次青鸾殿娘娘寿宴上,殿下秉公执法,执意劝谏娘娘革了我的县主封号。”

“可我所做,乃你心之所属。”李昭平道接过了茶杯,他相信以她的才智,应当看得出,那天他是为了帮她。

李昭平闻着茶香,耳边荡起白起宁的声音:“殿下放心,这茶,没有毒。”

白起宁刻意先喝了一杯示意,李昭平笑着也饮下了茶。

“你又为何要与国公府的人合谋,对付我?”李昭平确认,自己已经陷入眼前这个女人的阴谋中。

“既然觉得我有心害你,那你为何还不走?”白起宁反问。

“你点的香炉有毒,这种毒不致人命,却能让我的武功短时间内无法施展,而你事先服过解药。我想走,走不了。”李昭平从容答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殿下只能留下来,好好陪我。”白起宁一脸风轻云淡,“我并非和国公府的人合谋,他们也只是棋子罢了。”

他和那些人,皆是她的棋子?好狂妄的口气!

“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李昭平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狠辣无情的女人,步步为计,算无遗漏,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或许是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就为当日青鸾殿你责我之言,今日我数倍回报殿下。”白起宁笑道。

“除了这个,还有更重要的理由!”他就是太过轻敌,进了这个竹屋,才败到她的手上。

“我不避你,你便会杀我。”白起宁在外舞剑,就是为了让国公府的人,都看清这个与她“私通的奸夫”就是李昭平,而到了竹屋,关上了门,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李昭平想要解释,也解释不清。这种事情,弱女子哭诉,自当是吃亏些。

白起宁的话,李昭平虽不明白,面对她的陷害,他不悲不怒,温文如玉。

“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他无需解释,可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话,你留着对自己说吧。”白起宁站起身,脱掉了自己的外衣。

“你——”

外面传来了马蹄声,独孤皇后的銮驾到了。

匆匆赶到宫里去后,独孤嫣可是各种发誓游说,坚持要独孤皇后亲自来看。独孤皇后本觉得身为一国之后,不便出面搭理这种事情,可此时关系甚大,白起宁是她中意的太子妃人选。如果选了个清白不白的**做太子妃,那皇后可是丢大了脸!

独孤皇后来的路上,没有心思听独孤嫣的各种添油加醋描述,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心里暗骂白起宁,乱她大计。

白起宁成为太子妃,独孤皇后便是与白崛大将军结了亲家,可这么一闹,白起宁断然是不能做太子妃了。独孤家的势力如果不能利用白崛为己所用,那白崛就是个大祸患啊。

“就在这儿!”独孤嫣扶着独孤皇后下了马车。

埋伏四周的暗探迎上来,禀报皇后与独孤嫣,监视这里寸步不离。

“白起宁和那个奸夫呢?”独孤嫣皮笑肉不笑地问。

“正在竹屋内。”

“快走,姑母大人。”独孤嫣恨不得即刻将白起宁的脸撕下来。

此番辛苦,也算是为皇后姑母立下大功一件,过些天自然而然地要赏赐。独孤嫣嘴角笑意浓艳,姑母曾答应过撮合她与昭惠王李昭平。独孤嫣奏请姑母,姑母赐婚,她就名正言顺当上昭惠王妃,一切都顺其自然,美妙极了!

走到竹屋门口,独孤皇后忽然止住了脚步,越想越觉得不妥:“嫣儿,我乃一国之母,跑到这荒郊野外大费周章,捉个臣女奸,成何体统?不如我先且回去,你处理这儿的事便好。”

独孤嫣怎么舍得在这个当口让皇后回去,道:“姑母,既然都来了,岂有回去的道理。我们随便说个借口,说是知白起宁深夜独自外出,担心她有危险便是。再说了,她没脸没皮,只有以死谢罪的份儿,怎么还敢质疑姑母。”

不等皇后迟疑,独孤嫣用力推开了门,这门还没有上锁。

独孤嫣扶着独孤皇后走进竹屋,只见床上躺着一对男女,外衣散落在地上。

“贱人,皇后娘娘大驾,还不跪下接驾!”独孤嫣冲过去,恨不得即刻把那白起宁和她的奸夫抓起来。

可冲过去,独孤嫣就傻了眼,生生给怔住了。

躺在白起宁身边的那个男子,俊逸若仙,目光淡淡望着她,不是李昭平又是何人呢?

竟然是李昭平啊!独孤嫣得知这个真相,犹如晴天霹雳,差点难过得晕厥了过去。

侍卫一拥而进,李昭平穿着内衣,不慌不乱从床上下来,半跪在地:“儿臣拜见母后,不知母后为何深夜大驾至此?”

白起宁也站起来,显得慌乱套上了外衣,跪在地上,眼中含泪:“娘娘。”

独孤嫣本准备了长串的骂词,现在哽得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若不是身后的婢女扶着她,她怕是要休克过去。

怎么会如此,这个男人偏偏是李昭平!


独孤皇后一时也不知道是何说词,白了一眼独孤嫣,威仪道:“昭惠王,你怎么会与白家小姐在一起?”

“禀报母后,儿臣确实不该隐瞒此事。我与起宁早已两情相悦,私定终生。还没来得及,请求母后做主。”李昭平诚然道。

白起宁一愣,这个李昭平见到独孤皇后,不但没有自乱分寸,反而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样的谎话。

两情相悦?私定终生?这八个字差点气死独孤嫣,她眼中大滴大滴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娘娘,昭惠王说谎!臣女承蒙皇后娘娘的恩典,参选太子妃,万万不敢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可昭惠王,他强迫于我!”白起宁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这样羞耻的话。

“我若强迫于你,那你为何多次在这里,与我相会?”李昭平慢条斯理地道,既然对方设了这个局,他料定绝非一次引鱼上钩。

白起宁哑口,没看出李昭平是这么一个狠角色,难怪前世所有人会被他蒙蔽!

“娘娘容禀,昭惠王明知臣女是太子妃的候选人,却不守礼法,多次胁迫。若是我拒绝,他便要……要杀了我。我只是一个女子,也怕死啊。”白起宁模糊了双眼,泪流不止,像是受尽了委屈。

李昭平侧头,嘴角一扬,这个女人的演技还真是高明。

“昭惠王,你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还有何话可说?”独孤禧厉声呵斥。

“娘娘,白起宁身为大将军之女,竟被昭惠王玩弄羞辱,不敢反抗,今日已无颜面活在世上,求娘娘赐一死!”白起宁这么说,是为了拿父亲保全自己。

独孤禧与李昭平势同水火,本就是死敌,独孤禧是聪明人,不会再轻易得罪大将军。所以最终独孤禧一定会处罚李昭平,然后卖给白家一个大人情。

“母后,儿臣无德,无话可说。”李昭平心中暗笑,看来,这一次,他与白起宁又是不谋而合。目的不同,要的结果却又是一致!

留在皇城,他危机四伏,必被迫害!今天这样的理由罪不至死,他离开这儿,反而能杀出一条生路。

“姑母,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独孤嫣冲过来,夺了侍卫的佩刀,要杀白起宁。

“快将她拦下!”独孤皇后脑子里乱如麻,又被独孤嫣折腾得心烦,赶紧让侍卫拿下独孤嫣,“还有将昭惠王,白起宁,一并拿下!”

独孤禧得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如何处置这件事为妥当。

独孤皇后回宫后,深思了一夜,第二天禀报给皇帝,李昭平胁迫侮辱白起宁一事,商议如何决断。

数百年来五国鼎立,诸国征战不断,蜀国位置劣势,四周被东晋、西梁、北齐、南楚包裹,位于中央。

这些年大将军白崛与长子白戬常年征战在外,保家卫国,是蜀国的栋梁支柱。

“没想到,平儿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皇帝李崇昱盛怒不已,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原来如此不堪。

李崇昱就算是想保全儿子,也不能失了体统,独孤禧提议,不如弃卒保车。

“皇上,就当先是做做样子,处治昭惠王,算给大将军一个交代。你若是不舍,今后再找个机会,让他回来便是。”独孤禧以此为借口,先除了李昭平这个心头之患。

“可不能让人议论,咱皇家的丑事儿啊。”李崇昱要把那些国公府参与的暗探都杀光,还让独孤禧叮咛好独孤嫣,不得再提此事,否则杀无赦!

“皇上放心,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你说,如何处治平儿?”

“昭惠王放逐边境,给他个机会戴罪立功。”独孤禧昨晚就想好了,“至于白起宁嘛,就不追究了,还是赏她一个君宁县主,缓缓她的心。”

“如此甚好,就按皇后说的去做。还有那个白起宁,绝不能再让她晋选太子妃!”

果不出其然,如同白起宁所料想的那样,皇帝盛怒,找了个不痛不痒的借口,将李昭平发配至边关,没有圣旨不得回来。

而白起宁改变了成为太子妃的命运,重新得了君宁县主的封号。

这,便是重生复仇的第一步。

国公府。

“贱人,白起宁,好你个贱人,夺我所爱,毁我终生!”独孤嫣将闺房里的摆设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她处心积虑算计,非但没落个好,反而惹来一身骚。最令她无法容忍的是,白起宁这一搅局,让她失去了成为昭惠王妃的美梦。

都是沐姚那个丫头!独孤嫣正想着一定不能放过这个贱丫头,可沐姚已经逃出国公府,回到大将军府了。

“白起宁,我独孤嫣不将你抽筋剥皮,誓不为人!”这个时候独孤嫣才明白,自己似乎中了白起宁的计。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分明她也成了白起宁手里的棋子。

国公府无端受到了牵连,十余位优秀的暗探被处死,国公独孤靳尤恼火不已,都是他那个乖乖女儿惹出的祸事。

“你啊你,私自调动暗卫,蛊惑娘娘,惹恼圣上!那个白起宁为什么要陷害你,又如何害你,你竟一问三不知?”

“爹爹,白起宁阴险无比,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给我好好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休想出国公府半步!”独孤靳尤后悔自己宠幸坏了这个女儿,再不严加管教,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是非。

独孤靳尤老谋深算,自知轻重,他的这一双儿女都爱逞强无谋,是该吃点苦头好好历练了。

大将军府,正厅里。

白冉、白起宁、沐姚并跪地上。

白家人以为,白起宁只是设这个局,借与李昭平私会,让皇后彻底打消封她为太子妃的念头,并不知道白起宁污蔑李昭平强迫于她。

夫人杨氏坐在上位,手里拿着鞭子,却没有动手,她捧着头一脸焦容:“起宁,你差点丢了性命啊!在牢里关了三天,你可知道为娘有多担心!”

“娘亲,都是女儿过错,让你担忧了。”白起宁乖乖认了错。

“你让娘亲不要插手管,我也依了你。可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和我商量下,自作主张……”杨氏想想就后怕,好在皇上皇后没有下旨怪罪。

“若是跟娘亲说了,你一定会阻止我,这件事就办不成了。”白起宁很清楚母亲的个性,是个处处谨慎的人。

“娘知道,你不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可你,你怎么能鼓捣出这么一场大戏,还牵连了昭惠王啊!” 杨氏淑华头痛不已,以为白起宁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不做太子妃,她指着白冉、沐姚,“你们跟着瞎胡闹,也一起瞒着我。”

三弟白冉磕头道:“我答应过爹和大哥,要保护娘和姐姐,二姐有难,我自当全力相助。”

站在杨淑华身后的四弟白羽,十二岁,个头不高,五官清秀可爱:“娘,那太子跟我一般年纪,比姐姐还小四岁,又是个傻子,难道娘希望,姐姐做太子妃,毁了一生幸福啊。”

杨淑华暗暗叹了一口气,白家荣辱关系盛大,此中厉害又岂是孩子们能明白的,不过就连幼子都知道女儿嫁给太子,就是毁了终生幸福。

“罢了,都起来吧。这件事,皇后已经授意,不必再提了。”杨淑华无可奈何,女儿也只是自保罢了。

“谢谢娘体谅。”白起宁甜甜笑了,赶紧递了个眼色让白冉、白羽两个弟弟好好安抚娘亲。

若不是给独孤皇后一点甜头,让她暂时排挤李昭平,怎么会大发慈悲对白起宁不罚且赏。白起宁挑起独孤禧与李昭平矛盾,让他们互斗相伤。

对了,那李昭平是被放逐,要远离皇城了,她这个始作俑者,是不是该去送送?


李昭平带着属下,一行上百个人,骑马出了皇城城门。

“殿下,皇上喜怒无常,忽然要把你调去境边,我等不解啊。”说话者魏英,是李昭平麾下的英勇战将。

名为调遣,实为放逐,李昭平显得云淡风轻:“魏将军,这其实也是件好事儿。你不是厌倦朝廷里的尔虞我诈,有机会征战立业,不正是遂你的心意?”

“殿下,你是心安理得,可我们是寝食难安。”他是李昭平的好兄弟钟离楚,“蓉都里,尚有美女看看养眼,等到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怕是只有一张张臭男人脸,到时候,殿下可别嫌弃。”

魏英本来火气就大,白了一眼钟离楚,面露凶色:“谁是臭男人,就你香是吧!”

钟离楚一怔,忙嘴快回道:“我可没说你啊,魏哥哥,你别一厢情愿。”

“听见你小子说话就冒火!”魏英拿着他的佩剑剑鞘,冲魏英的屁股那么一戳。

钟离楚身子一颤,犹如被电击,怒火滔天:“草,老魏你有节操没,这种地方你能乱捅吗?”

城门外,大将军府的马车已等候多时,一棵几百年的梧桐大树下,站着白起宁、白冉姐弟。

小白狐也跟着来了,白起宁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平时在将军府懒得不动,怎么今日却蹦跶出来了。

白冉见李昭平出来,大步上前,恭敬一拜:“昭惠王请留步,可否借步说话?”

李昭平余光扫视了一眼白起宁,示意属下暂停,他下了马,跟白冉走到梧桐树下。

白冉跪地,面露愧疚:“白冉不得已而为之,关系二姐终身幸福,只有昭惠王能救二姐,请昭惠王降罪!”

李昭平的确应该杀了这姐弟二人,方可宽心,不过事已如此,如何对待他们也于事无补,何况他们是大将军的儿女。

“皇上已下令过,那件事不能提了,请起来吧。”李昭平扶起白冉,立如松柏,流露出那份与生俱来的傲骨。

白冉感激李昭平的宽厚仁德,然而白起宁面色如常,淡淡看着李昭平,不得不敬他装出这么一副贤德的模样,好生感人。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二小姐说说。”李昭平的目光落到白起宁的身上。

“知无不言。”白起宁微微一笑,让白冉回避。

梧桐树下,两人对峙而立,还有一只蜷缩着的小白狐。

“白小姐投怀送抱的美人恩,我铭记于心。”李昭平好好打量了一番白起宁,能有如此谋略的女子,不得不让他特别留意。

“殿下应知,最难消受美人恩。”白起宁嘴唇勾勒,笑得妖娆动人。

她这番的笑容,令李昭平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夜剑舞时的惊艳一笑。

“白冉好像并不知情所有,还傻傻地向我谢罪。”李昭平神色不露于形,不知为何被她污蔑算计,却恨不起来。

“白家人敬重昭惠王贤能,自然不忍心连累你。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想要报仇,冲我来。”白起宁一双凤眸分外明亮。

他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有的还是淡泊如玉的气度,真让她不得不佩服。

“你有皇后娘娘和大将军的庇护,我怎么会动你。现在都知道我该恨你如仇,杀了你,我也自身难保。”李昭平缓缓而语,“如果我推断得没错,公公崔桂之死也是白小姐的杰作。”

李昭平始终不明白的是,白起宁为何这么恨他,不仅仅是不愿晋选太子妃,而是视他为死敌!

“无凭无据,这话可不能随意说。”白起宁屈身微微行礼,“时候也不早了,殿下,恕不远送。”

“其实你也帮了我一个忙,我早就不想留在这蓉都。”李昭平挥袖而去,这个时候小白狐忽然冲了过来,它并非攻击李昭平,而是戏耍。

白起宁眸光冷寒,他离开皇城,是要培植势力,她绝不会让他如愿。

“我想,也许因为什么原因,你对我有所误会。白起宁,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就算是你亲眼看见,或者亲耳听见的,也许都不是真相。”

不知为何李昭平会对她说出这么一句话,白起宁猛然抬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鸾殿上,我虽名为斥你,实为助你。而郊外竹屋里,你名为害我,却实为救我。看来,我们两个心有灵犀,还真是有缘。”李昭平骑上了马,留给白起宁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带着他的人远离。

凝望着他带着人马远去,白起宁的眼眸里只有最冰冷的淡漠,他的话多是几分戏谑的味道。

她永远不会忘记,十三岁那年,见到他的第一眼。

他胜仗归来,那一刻自己如同沙漠中毫不起眼的尘埃,站在人群中高呼雀跃,望着天神一般的李昭平,他一身戎装,金戈铁马,就像是夜空中唯一璀璨的星辰,夺目耀眼!

那时年仅十七岁的李昭平屡立战功,不久后被封为昭惠王,也是因他有大才,才引起独孤势力的嫉恨排挤。若是长皇子即位,独孤外戚一定会灭,只有这个傻瓜太子才能让他们继续荣华富贵。

她视他为英雄,为他付出任何都义无反顾!

为保他平安离开皇都,险遭昏君毒手,她跪求父亲,担保若李昭平绝无不臣之心,甘愿嫁给傻太子!得知皇后派人刺杀李昭平,她不眠不休骑马奔波数百里告诉他,累得几乎休克!为护他周全,她女扮男装留守军营,寸步不离为他挡下刺客毒箭,险些丧命!

可他,又是如何待她?

前世与李昭平的恩恩怨怨,历历在目,心痛到了极致之后,就不会再那么痛了。

白起宁面色漠然,也该回去了,她正要抱小白狐上马车,惊然发现小白狐嘴里咬着一块玉坠,白玉无瑕,琉璃剔透,是块绝世好玉。

这不是李昭平随身所佩戴的那块名贵玉坠么,怎么被小白狐偷走了?

白起宁从小白狐的嘴里取了玉坠,摸了摸它的头:“你还真有灵性,是不是想用这个提醒我,万万不可再被他的虚伪表象迷惑。”

小白狐瞪大了眼,纯真可爱懵逼的小模样惹人怜爱,主人好像想得太多,会错意了!

它只不过是见这名贵玉坠好看,一时嘴痒,偷来玩玩。

白起宁与白冉,也乘坐马车回将军府。

“二姐,此次你不光得罪了昭惠王,还有国公府的那位小姐。”白冉提醒道,“昭惠王光明磊落,倒是无妨,但那独孤嫣……”

“是啊,所以接下来不可掉以轻心。”白起宁心中明白,独孤家的人绝不是善茬,定会不遗余力报复她及白家。

不过对付这些恶人,逃避躲闪没用,战则胜,避则亡!

就像前世的她,为了迎合皇后与独孤势力,以白家利益为重,嫁给那傻太子,可依旧是被赐死,灭九族!

“爹和大哥常年征战在外,我担心荣国公会谗言对爹不利。”十四岁的三弟已经是有勇有谋。

“独孤势力一定会想办法加害父亲,担心父亲拥兵自重。我必须找个机会进宫,讨好皇上皇后,以保父亲大哥的安危。”白起宁握住白冉的手,“冉弟,幸着我们姐弟齐心,有你好好帮着我。”

“我相信二姐!”白冉目光坚毅,点了点头。


白起宁回到将军府后,向娘亲要了白家的传家宝物凰灵璧,天下奇玉,要进献给皇后。

只有此物,方可让皇后动心,相信白起宁的诚心。

“起宁,娘看你是疯了,怎可打凰灵璧的主意!那时白家传下来的珍宝,你爹最心疼在意的宝物。”杨淑华厉声呵斥。

“娘,这宝物先送给皇后娘娘,他日我必定会再把它拿回来。皇后娘娘未能如愿以偿,与将军府联姻,必视父亲为眼中钉。这凰灵璧是宝物,可也及不上我家上百条人命重要。”白起宁耐心解释道。

女儿所言极有道理,可杨淑华极为舍不得那宝物:“我让人传信给你父亲,让他定夺吧。”

“娘,这事儿不用父亲做主,父亲不知家中情形,何况远在秦郡,一去一来费时太久来不及了。”

“唉,你闯下的祸,你收拾吧,我也管不住你了。”杨淑华叹了口气,算是默许白起宁献出凰灵璧。

“二姐,你好败家啊,连咱家的绝世宝物,也要被你送出去。”四弟白羽摇晃着脑袋,嘟起小嘴,一副不舍的模样。

以现在白起宁的能力,哪敢与皇后相敌,白起宁笑着摸了摸白羽的头:“乖,这只是暂时的,二姐一定会想办法拿回来。”

锦绣宫。

“起宁深蒙娘娘大恩,却屡次作为有失,上次在娘娘的生辰宴会上,打扰娘娘大兴。然而娘娘仁慈,一再为我脱罪,起宁感激在心,痛定思痛,万死不得回报。”白起宁入宫进献了凰灵璧,言辞恳切,说得独孤禧颇为高兴。

“这凰灵璧,是你白家至宝,我也不好夺其所好。”独孤禧早就心仪这件宝物很久,据说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块玉。

本来因为上次与李昭平私通事件,皇上厌恶白起宁,皇后也不打算再见她,可今日听闻白起宁要送上凰灵璧,是喜从心来。

“娘娘高贵圣洁,凰灵璧只有在娘娘手上,才能显其之贵。”白起宁跪呈宝盒。

“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就不拒绝了。”独孤禧让宫女将宝盒拿来,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块绝世美玉,高兴得很。

“我愿今后跟在娘娘身边,以死报效娘娘大恩!”白起宁立马表情严峻目光真挚,表了决心,行了大礼。

“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我受了。今后,君宁县主你就好生陪在我身边,谨慎言行,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于你。”前阵子心腹宦臣崔桂被杀,独孤禧一时心里不舒坦,这几天不但除掉了李昭平那个眼中钉,又能得到凰灵璧,总算能睡个舒心觉了。

“谢娘娘隆恩。”白起宁心中大石落下,留在独孤禧的身边,无疑是伴虎为谋,今后一定要步步小心,取得独孤禧的信任。

正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入内禀报:“娘娘,楚国的使臣来了,皇上正在郊外狩猎,要不要去通知皇上。”

“这些小事,不用惊扰圣上雅兴。楚国使臣,来者何人?”独孤禧问。

“是靖王楚逸。”太监答道。

“楚逸?就是那个楚逸之美,天下皆知的靖王?”

“正是。”

“听说这个楚逸,长得极美,比佳人还要好看,我倒是很想见见。”独孤禧的目光落到一旁白起宁的身上,“就由君宁郡主去迎接靖王,安排搭理一切,明日我设宴款待。”

白起宁行礼一拜:“谨遵娘娘旨意。”

楚逸是楚君的弟弟,封为靖王,以其才而名动天下,与才比肩的,则是他的容貌,据说胜过无数绝代佳人之美,不过白起宁只是听说罢了,还未曾见过。

白起宁带着宫中的车马,去迎接这位靖王。

然而在城中路上,迎面撞见了国公府的人。

“尔等何人,见到独孤将军,还不绕道!”对方领头人吼道。

真是冤家路窄,马车上的白起宁望了一眼前方,前面那个高大魁梧的人正是独孤国公的长子独孤延,此人生性暴戾、跋扈无比,曾多次与大哥白戬发生过冲突。

宫中侍卫队长喊道:“奉皇后娘娘之令出城迎客,该让道的是你们。”

“何人奉娘娘之令?”独孤延随口问了句,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他正打算让道。

“君宁县主。”侍卫队长答道。

一听到是君宁县主,车驾中传来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大哥,就是害我辱我的那个白起宁啊。”

是白家的人?独孤延顿时铁青了脸,他可不甘心给白家人让道。

独孤嫣被禁足多日,今天因为独孤延从外归来,她求爹爹去接大哥,才出了门。

这些日子,独孤嫣对白起宁,是恨得咬牙切齿,盼望着宠爱她的大哥回来,为她除掉那个白起宁。

“何人是白起宁?出来!”独孤延一见到心爱的妹妹,独孤嫣便痛哭流涕,让他心痛不已,再想到战场上被白戬施压,立誓要为妹妹除了那个白家的祸害!

只听独孤延这一声吼,震耳欲聋,惊得对面车马,以及路边行人,个个心有余悸。

独孤兄妹耽误的可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行程,白起宁如今的计划,则是慢慢离间皇后与国公兄妹,正愁如何下手。

“我是白起宁。”白起宁下了车驾,手持佩剑,走上前来。

独孤嫣见到白起宁,满眼厌恶仇恨,指着她不顾身份含泪喊道:“就是她,蛊惑姑母罚我,废我县主封号!”

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独孤延的脾气是万般容忍不得,何况他自幼勇猛,皇后很是宠护他,更让他有恃无恐。

“敢辱我妹妹!”独孤延恼怒瞠目,骑在马上,高高举起马鞭,挥向白起宁的脸。

白起宁手中的佩剑一挡,挡住独孤延的鞭子后,又故意戳了马头,惊了马。

马受痛一跃而挣,独孤延险些摔下了马,他侧身跳到地上,怒不可遏,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对他动手!

“拿我的刀来,今天我要好好教训白家这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独孤延怒吼一声。

“将军,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先回国公府,以后再计较。那君宁县主,此刻也是为皇后娘娘办事……”副将劝阻的话还没说完,独孤延已经手持长刀,劈向白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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