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资讯 > 小说《魅上龙皇:皇上,请矜持!》(纤漠萧儿)全文免费阅读

魅上龙皇:皇上,请矜持!

魅上龙皇:皇上,请矜持!

墨小颜

本文标签:

美貌,是一种利器,可以惑乱天下,可以拯救天下而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只是用那个男人来报复而已  她是大将军的千金,却也是小妾的生的孩子,为了报复,她走进了青楼,想用自己的身子抢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准妹夫  可是天意弄人,当她将自己的身子交出之后,她才发现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可以用来报复那个女人的人  错了,错了,全错了,不是他,她要交出身子的人不是他啊  她居然将身子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晴天霹雳,望着那张俊美得无暇的脸,她恐惧了,只有逃……  可是当她发现那个和她有过一晚邂逅的男人,竟然是天下君主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她的心,会沦陷吗……

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纤漠萧儿   时间:2022-04-14 14:10:14

小说介绍

纤漠萧儿《魅上龙皇:皇上,请矜持!》讲的是  美貌,是一种利器,可以惑乱天下,可以拯救天下而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只是用那个男人来报复而已  她是大将军的千金,却也是小妾的生的孩子,为了报复,她走进了青楼,想用自己的身子抢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准妹夫  可是天意弄人,当她将自己的身子交出之后,她才发现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可以用来报复那个女人的人  错了,错了,全错了,不是他,她要交出身子的人不是他啊  她居然将身子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晴天霹雳,望着那张俊美得无暇的脸,她恐惧了,只有逃……  可是当她发现那个和她有过一晚邂逅的男人,竟然是天下君主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她的心,会沦陷吗……

精彩节选


寒风瑟瑟,冰山万里,苍茫的天空下,只留下天边一抹诡异的红。

云翳国的国都落霞都里一片繁华的景象,虽已是黄昏的时候,可是大街上仍旧是红红火火,黑暗的来临丝毫没有挡住人们匆忙的脚步。

冷风吹过,带起地上的残叶飘舞空中,纤漠抬起头,望着空中的残叶飘零晃荡着。风有些大,灌进了她的狐裘,她浑身一个寒战,将衣服拉紧来裹紧了一些。

面前就是落云都最大的青楼碧落楼,两簇紫红的绸花簇拥下是一个金漆红字的招牌。绸花很艳,刺痛了纤漠的眼睛,她神色一紧,抬起头看着那“碧落楼”三个字,嘴边荡漾出一抹阴狠。

今天,她要用自己抢了那个还未曾谋面的男人。

她想起了早上那女人对她说的话“我们家萧儿就要嫁给当朝最得势的男人了,呵呵,而你这种贱人生的孩子……连那种男人的手指都不会碰到一下。”

是吗?她碰不到吗?哼,纤漠淡淡的笑了。

黑暗袭来的时候,碧落楼门口的两个大灯笼被点燃了,从灯笼里透出的红色的光芒映在纤漠的脸上,是一张苍白而绝美的脸。

纤漠眼神一寒,在门口招揽生意的两个花姑娘异样的眼光下,没有一丝犹豫的走进了碧落楼的大门。

“什么?你要来我们碧落楼做姑娘?”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的皱纹已经铺成了错落有致的乡间小路,隐隐的昭示着她的沧桑。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有着绝美容颜的女子,脸上的疑惑显而易见。这样一个穿着贵重的狐裘,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刚才告诉她要做这青楼的姑娘,怎能让她不惊讶。

“对,我要做你们碧落楼的姑娘。”纤漠没有一点犹豫,一双闪着坚毅光芒的眼睛直直的与老鸨对视着。她挑挑眉,扬起头说:“怎么……难道我的容貌入不了妈妈的眼?”

纤漠没有笑,老鸨也没有笑,两个女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着,风卷云涌,尘沙漫漫。

“我卖身的银子都归妈妈,我不会取一丝一毫,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纤漠的声音很冷,但却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会陪一个男人。”

“好!”老鸨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巴掌撞上肥肉的时候发出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在纤漠听来很刺耳,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鸨的心思她是知道的,送上门的银子老鸨又怎么会拒绝,再说,只要她往楼上一站,碧落楼就会跟着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纤漠淡然的笑了。美貌,是一种利器,可以惑乱天下,可以拯救天下。而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只是用那个男人来报复而已。

碧落楼的夜晚比纤漠想象中的还要喧闹,纤漠站在二楼的长廊上,面上覆着一抹薄纱,冷冷的看着楼下大门进进出出的人。

今天是十五,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萧儿要嫁的男人,当朝最得势的丞相岳然每逢十五便会到青楼消遣。

岳然对沁云国来说是一个神话,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做到了丞相的位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天下因为有了他而多了一个传奇的故事。

望着大门的方向,纤漠神色猛的一紧。两轮朱漆的圆柱之间,一个身着灰衣的男人带着两名随从走了进来,他手中拿了一把折扇,折扇上是一棵苍劲的古松,泼墨成画,却能荡漾出一种不拘的神采。

他来了,是他,当朝最得势的丞相岳然。

纤漠的嘴角勾起了笑容,从那人的举止便能看出,有着这样气势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而且,听说岳然最喜一身灰衣,而且他手中的折扇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泼墨苍松,使那种折扇的人,只会是他。

当时的纤漠不知道,折扇毕竟是折扇而已,又怎么能单凭一身灰衣和一把折扇就断定了一个人的身份。

纤漠玉手轻举,将覆在面上的薄纱取下,露出一张惊世的容颜。她带着笑,一步步走向灰衣男子,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她的笑从来都是可以让任何男人瞬间迷失的。

从灰衣男子眼神迷茫,直直的看着她的时候,纤漠就知道,这个男人注定逃不出她的掌心了。她走上前去,头上的步摇随着莲步轻轻的荡漾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叫什么名字?”灰衣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浑然的霸气,脸上是无止境的冷酷,他望着纤漠的眼里是一抹**裸的占有。

纤漠抬眼,一瞬不瞬的和他对视着,她淡淡的说:“纤漠。”她说出的是真名,因为有一天她要让那个女人从他的口中听见她的名字。

他笑了,脸上的霸气因为这一笑而更加的浑然,仿佛天下之于他不过尔尔。他合起折扇,微微侧身向他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

站在他身后是两个给人截然不同感觉的人,一个阴柔得不像男子,一个却刚劲得仿若武将。这一阴一阳的搭配让纤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爷。”那个阴柔的男子,恭敬的应了一声,声音也有些奸细,倒不像是一般的男子。他转过身下了楼,走向了正在楼下招呼客人的老鸨。只见他在老鸨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老鸨的脸上便露出为难的神色往楼上纤漠的方向看了一眼。

纤漠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心里窃喜着。果然,不一会儿老鸨就走了上来,犹豫的看了一眼纤漠,然后一脸谄媚的对面前的男人说道:“这位爷,咋们楼里的姑娘多,您随便挑一个,老娘我都立马儿帮您办了,可是纤漠……”

老鸨话说道一半便吃惊的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了那男人手中的折扇。

老鸨一惊,眼神里竟有些恐惧,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霸气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有着这种霸气的男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且他手中拿着的是岳丞相的折扇,能拿着岳丞相的折扇的又且是一般的人物。


老鸨心里着急后面的话该怎么都说不下去,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金主,她当然是没有放着银子不赚的道理,可是……纤漠这样的女子,从踏进碧落楼里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女子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她……”灰衣男子手中的折扇指着纤漠,眼神却冷冽的看着老鸨,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女人,爷要了。”

老鸨和纤漠同时一惊,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老鸨还没来得及说话,纤漠却接过了话头。

“妈妈,我来伺候这位客人。”

纤漠的声音永远都是不冷不淡的,连一丝人的感情都找不到,可是正因为这样,反而多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老鸨看着纤漠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心里想着,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她说的那个唯一肯陪的男人了。纤漠都说话了,老鸨更是乐得开怀,连连称好,心里琢磨着,这种金主出手一定大方。

房间里点着极品的檀香,烟雾缭绕弥漫出一种朦胧的意味。纤漠抬起手将紫砂壶里的茶水柔柔的倒进了杯子里,茶水哗啦啦的的倾泻而下,在杯子里荡漾出一轮轮的涟漪。

面前这个男人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纤漠的脸,纤漠的一举一动尽数落进了他的眼中。这样一个有着倾国容颜的女子居然沦落到了青楼之中,他心里竟有些隐隐作痛。可是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女人对他来说,美上几分,只是让他多了一种惬意。能在这种地方碰上一个绝色,倒也是他有些吃惊。

在他看见纤漠的第一眼,她身上那种淡然,还有眉宇间的倔强都让他经不住的被吸引。可是,青楼的女人,到底只是青楼的女人而已。再吸引,也只能是一个玩物。他,是绝对不会让一个青楼的女人影响到自己。

“你叫纤漠,名字很好听。”他将手中的折扇合拢,扇上的泼墨苍松隐藏在扇陵之中。

纤漠点点头,抬眼望着他,眼神魅惑,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屋子里的烛光有些暗淡,摇摇曳曳,黄晕的光芒洒在纤漠的脸上,苍白里多了一份恬静。

她站起身子,莲步轻摇走到他的面前。

纤漠没有动,只是安静的笑着,身子在冰凉的空气里有些微微的颤抖。窗户被关上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冷,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却笑得更灿烂了。

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似乎对女人,他没有过多的感情,包括对她。这点是她没有想到过的。因为她还没有遇到过可以不对她动心的男人。

当她想象着那个女人知道这件事之后脸上露出的表情时,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们家萧儿就要嫁给当朝最得势的男人了,呵呵,而你这种贱人生的孩子……”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来了,纤漠痛苦的想:“是吗?我连他的手指都碰不到吗?呵呵……”

天有些朦胧的亮了,点点的光芒从纸糊的窗户透了进来,纤漠睁开眼便看见陌生的房间,心里猛的一惊。

她想起身,略微的动了一下,全身便传来痛苦的酸痛。昨晚的一切突然间出现在了脑海里。

她转过头,身旁的男人还闭着双眼沉静在睡梦中,他的眉眼,他的鼻都像是艺术品一样完美,流利的线条,完美的轮廓,看得纤漠静默竟有些痴了。

她的嘴角泛着笑,她的计划成功了,那个女人不是说她这种贱人生的孩子,连这种优秀男人的手指都碰不到吗?她今天就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她纤漠,那个女人口中的贱人生的孩子,居然可以抢了她的女婿。

“你笑得很美,可是……一个女人笑得过于阴狠,却不是我喜欢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霸气。

纤漠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她一惊收起了面上的笑容。面前这个男人身上那种浑然霸气一直让她很不安,这种男人是危险的,因为在他的眼中看不见一点感情,最多也只是玩味而已。

他侧身躺在纤漠的身边,口中温热的气息刚好吐在纤漠的脸上,“女人,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你还能保留清白。本来没打算要你,可是对你……我却破了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是个清白的,也幸好你是个清白的,否则,我绝对不会留你在这个世上。”

纤漠吃惊的望着他,他的话让纤漠的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凉。面前这个人究竟冷酷到了什么地步,对一个刚刚温存过的女人,居然说着这么冷漠的话。庆幸她是一个清白的女人,所以才保住了性命,如果她是肮脏的,却又被他碰了,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的东西只能是清白的?不清白的就不能存在这个世上?他以为他是谁?而且,她纤漠也不会是任何人的东西。

“是么?原来让天下人敬仰的岳丞相居然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纤漠一声冷笑,本就苍白的脸现在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了。

“岳丞相?”他吃惊的看着纤漠,重复着这三个字,好一会嘴角才泛起诡异的笑容,对纤漠冷冷的说道:“原来,你以为我是岳然啊,呵呵,有趣,真是有趣。只可惜……我不是他。”

什么?纤漠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这个男人在说什么,说他不是岳丞相,他不是岳然?天旋地转,纤漠险些晕了过去。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你、你是不是岳然?”纤漠好害怕,死死的盯着他的嘴唇害怕他说出恐怖的答案。

“我不是!”看着面前这个惊慌的女人,他心里居然腾起了怒火,无视于她眼中的恐惧,他冷冷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原来,她以为他是岳然才将身子交给了她,那么她等的人也是岳然了。该死的,他居然成了岳然的替身,面前这个女人将他当成了岳然!该死的女人!


纤漠恐惧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交给了一个陌生人!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心,痛到麻木,只剩下恐惧。

纤漠猛的坐起身子,扯过床前的狐裘裹住自己的身子便不顾一切的奔出了门,没有回头,没有看见身后的那抹愤怒与不舍。

守在门口的是那个男人的两名随从,一阴一阳的搭配,此刻在纤漠的眼中都只剩下残影。在他们还在惊讶的时候,纤漠已经穿过他们冲出了碧落楼。

光着脚,冷冽的风灌进狐裘里,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冰凉。已经入冬了吗?天空竟然已经飘起了雪,白色的花儿一片一片飘舞着下落。

纤漠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无视过往行人的惊讶,她抬起头望着苍茫的天空。天上是隐约的云彩,连一点蓝色的足迹都看不清。

泪已经模糊了双眼,纤漠有些恍惚了,这样的冰冷,这样的苍茫她都看不见了。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因为是小妾生的孩子,尽管是将军的女儿可是地位却连一个奴仆都比不上。那个可恶的女人不但害死了她娘,还从小折磨她。

看着她得意的嘴脸,她真的不甘心啊,她只是要让她知道,她不是贱人,她会比萧儿更早的碰到她引以为傲的男人而已。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居然让她认错人,将自己交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该怎么办,一个不清不白又在将军府没有地位的女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纤漠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踩在雪地上,雪白的足陷进雪地里留下一长串脚印,在这雪白的世界里昭示着纤漠的悲哀。

纤漠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的嘴唇已经被冻成了青紫色。不知不觉她竟然在雪地里走了一整天,双脚已经麻木,可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小丫鬟打着哈欠从门缝里伸出一个脑袋来,借着门口大灯笼里映出的红色光芒她这才看清来人是纤漠,顿时脸色一垮。

小丫鬟鄙视的看了一眼纤漠,不慌不忙的将门打开,瞅了一眼纤漠便将身子缩回了门里,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大小姐回来了啊,记得进来以后将门关上。”

这样的事情纤漠已经司空见惯,这个将军府里是没有人会将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的,即使是一个小丫鬟也可以不把她当回事。纤漠已经麻木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进了门之后并没有像那小丫鬟说的一样关上大门。

厨房里并没有给纤漠剩下些什么能吃的东西,还好她也没什么胃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锅子里烧了一大锅的热水。纤漠麻木的走过去,拿了捅打满了,使劲力气才将一桶水提进了自己的房间。

泡在浴盆里,热水将温暖一点一点的挤入毛孔,整个人透心的一阵舒爽。纤漠闭上眼睛,享受着水汽蒸腾的妖娆。她想,这辈子她完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清白在她一时冲动之下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也许那个男人在她离开之后会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离开碧落楼吧。那么冷酷的人,断然是不会有一丝留恋的。

眼泪落进热水里,消失在整个世界,纤漠觉得自己好可怜,竟然傻到用自己的身子去报复。

“嘭!”门被人一脚踢开,萧儿带着两个老妈子闯了进来。萧儿是纤漠同父异母的妹妹,将军府里的二小姐,也是将军府里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小姐。

“小姐,你看,你的狐裘……”其中一个老妈子走到浴盆旁边,拿起纤漠脱下的狐裘递到萧儿的面前,肥胖的身子随着走动的时候不住的摇晃着,俨然有地动山摇的震撼效果。

萧儿接过狐裘,面上一寒,原本称得上俏丽的脸因为愤怒而多了一份狰狞。她将狐裘狠狠一扔,扔到纤漠的脸上,怒骂道:“死女人,居然敢偷我的狐裘穿出去,你以为穿上价值千金的狐裘,你就可以从贱人生的孩子变成高贵的公主吗?你是贱人生的孩子,是小贱人,是永永远远的贱人!”

纤漠将脸上的狐裘扯下,一双眼睛里已经是充血的颜色。“贱人”这两个字,一次次的撞击着她的心脏,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去,鲜血迸发,灵魂尽灭!

她猛的站起身子,带出的水珠溅到萧儿和两个老妈子的脸上,映出她们脸上的惊恐。

“啪!”纤漠抬起手狠狠的甩了萧儿一个巴掌,“我娘不是贱人,我也不是。只有你和你娘才是彻彻底底的贱人。”

纤漠光着身子站在水中,门没有关上,吹进来的风将她身上的温度带走,纤漠一阵颤抖,嘴唇已经发紫了,可是她的眼睛却紧紧的锁住了面前的萧儿。这个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女人,面容却如此的丑陋。

萧儿震惊了,捂着脸看着纤漠,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甩她巴掌,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贱人生的孩子。她发怒了,眼里迸发出阴狠,指挥着旁边的两个老妈子将还站在水里的纤漠从浴盆里拉了出来,狠狠的按在地上。

女人是恐怖的,尤其是当一个女人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仇恨的时候。纤漠疯了,萧儿也疯了。可是两个老妈子没有疯,她们知道萧儿才是这将军府里的小姐,而纤漠只不过是一个连丫鬟的地位都比不上的贱人而已。

所以,纤漠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等着她的就是悲惨的结局。两个老妈子都是粗人,粗人最多的就是力气。她们下手的时候,也用足了力气。

当纤漠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已经浑身是伤,原本倾城的容颜,此刻也染上了一层狰狞的红色。

从柴房的窗户看出去,是一轮圆月,浩瀚的星空下,点点的光芒在跳跃。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风,吹在纤漠的身子上,她一阵阵的发寒,便赶紧将身上的薄纱裹紧了一些。

而在遥远的皇宫里,此刻,身着五爪金龙袍子的挺拔身影,正在仰望着星空。

城墙上的风很大,吹乱了他的鬓角。他深邃的眼神飘向京城的北面,北面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碧落楼,他就那么望着,恍惚中似乎能看见那天早晨仓惶逃走的那抹倩影。

“该死的,那个女人居然敢从朕的面前逃走!”他一声低咒,眼睛死死的盯着远方的灯火辉煌。


日子比纤漠想象中的更加难熬,纤漠知道那个女人的心很狠,可是没想到她的心竟然狠到了如此地步。纤漠已经被关在柴房里三天了,这三天里,她们没有给她任何吃的。可是即使这样,纤漠也只是沉默而已,她知道那个女人在等什么,她在等纤漠求饶而已。可是,纤漠不会求饶的,更不会向那个女人求饶。

“吱呀”门开了,刺眼的眼光,让纤漠忍不住将头别开了去。

“出来吧我的千金小姐。”冷冷的语气出现在门口,一个肥胖的女人背对着阳光,臃肿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摇摇晃晃。

纤漠一阵反胃,她抬起头,倔强的睁开眼与门口的人对视着,冷冷的说:“怎么,那个女人终于要放我出去了吗?”

纤漠冷笑,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无非是她那个将军的爹爹从边防巡视回来了,那女人对她爹爹还有两分顾忌,这才将她放了出去。

“哼!”门口的胖女人一声冷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胖女人叫何婶,是那个女人手下的大丫鬟,跟在那个女人身边已经好多年了,所以在纤漠的眼中,她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抓牙。纤漠冷笑的声音更大了,看着那个肥女人的背影,一双眼睛里慢慢的将仇恨收拢汇聚。她发誓,有一天也要让这个肥女人下地狱。

纤漠回到自己的房间,咬着牙将身体打理干净。经过三天的时间,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消散了不少,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狰狞,可是还是有一些淡淡的痕迹。纤漠拿起桌上的胭脂,用食指沾了一些,在脸上轻轻的涂抹着。

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苍白的容颜,随着手上的胭脂一点点的弥散,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只是眉宇间的那抹哀伤与仇恨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穿上一身白色的棉布衣裳,将腰间的带子系紧了一些,纤漠便迈着步子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红梅开了,一朵一朵招摇在枝头,在冬日的阳光里绽放。纤漠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不再回头看,她的世界里容不下这样的灿烂。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纤漠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纤漠眉头拧紧,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迈出步子走了进去。在纤漠走进大厅的一瞬间,整个大厅的吵杂便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沉默的观望而已。

在大厅的主位上,坐着的是还没来得及将盔甲卸下的大将军纤飞龙,也是纤漠的父亲。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那个女人便是将军夫人,那个害死纤漠娘的人。她头上插满了黄金的步摇,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看上去像是青楼的老鸨,纤漠怀疑,只要风一吹,她脸上的白色的粉末便会掉下。

“爹爹,您回来了。”纤漠目不斜视,走到纤飞龙的面前淡淡的说。

纤飞龙扫了纤漠一眼,深藏在满脸大胡子里的一双眼睛里,竟然看不出半分的父爱。他点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再对纤漠说什么,却转过头对将军夫人说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府里的一切都还安好吧,萧儿的婚事也快了吧。”

将军夫人应了一声,脸上堆足了笑容说道:“恩,萧儿的婚事已经差不多了,皇上钦赐的婚事自然是差不了,就等着丞相大人定下日子了。”

纤漠冷笑,只是嘴角轻轻的带起,面上却没有一丝异色,从她娘死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学会了隐忍。

纤飞龙点点头,将萧儿叫到了面前,慈爱的拉着她的手说道:“萧儿,你如今长大成人了,可不能再这么不懂事了,以后嫁了人可不比在家里,一切都要守规矩。”

纤飞龙慈爱的模样刺伤了纤漠的眼睛,她记不清她的父亲有没有像这样拉着她的手过。萧儿靠在纤飞龙的怀里撒娇,将军夫人站在一旁满脸笑意,连那个从来不对自己笑的父亲也笑得那般开怀。

纤漠走向前,福了福身子,抬起头没有一点犹豫的淡淡说道:“父亲,女儿身体欠佳就先回房了。”纤漠说完略微福了福身子,也不等纤飞龙回答便转身迈开了步子,只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步子竟是万般沉重。

纤飞龙和将军夫人的面色都不好看,萧儿更是冲纤漠的背影撇撇嘴。

“看看,这就是你那个好女儿,你才刚刚回来,她连句好话都没有。”将军夫人的声音很刺耳却也很大声,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纤漠。

纤漠身子一僵,顿了顿,没有回头,抬起脚迈出了大门。身后纤飞龙的冷哼还有萧儿故意争宠的撒娇,她不是没听见,只是……有些事,不是她停下来转过身便可以解决的。

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还要无奈,转眼间纤飞龙已经回来十日了。这几天里,冬日里的阳光更充足了些,隐隐有些春日的姿态,只是院子中的梅却开得更艳丽了,红红火火的模样,让纤漠想起了碧落楼的繁华。

那个传说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云翳国的神话,丞相岳然却还没有来定日子,倒是让将军夫人和萧儿很是着急。纤漠看在眼里,只留下一抹冷笑。

这日,天空中挂着慵懒的太阳,风不大,院子里的梅香随着微风从打开的窗户溢进来几许。坐在书按后看书的纤漠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拿起挂在旁边的披肩裹在身上便出了门。

远处的山还是有些雪白,纤漠不记得上次走出房门是什么时候了,突然间看见满目的白色,竟有一刻的眩晕。顺着院子中的小路迈着慵懒的步子,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远远的行来了几个婢女,步子匆匆,手中还捧着花花绿绿的衣裳。那些衣裳纤漠认识,是萧儿的。这个将军府里,也只有萧儿和她母亲可以穿得上这些锦衣华服。纤漠撇了一眼,不想招惹是非,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了一棵大榕树后。

“你们几个丫头脚步快些,小姐总算是等来了岳丞相,要是耽误了小姐的大事,你们几个小丫头吃不了兜着走。”胖女人何婶从小路的另一头走来,步子也是很快,远远的看见几个小丫头便叫嚣起来。

几名小丫头听何婶这么一吼,脚下的步子更是快了不少,匆匆便掠过了纤漠藏身的榕树。

纤漠将身子淡淡的靠在榕树的树干上,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几人匆忙的背影,原来竟是为了岳然。纤漠的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为了那个岳然,她傻傻的毁掉了自己。可笑的是,事情却一点改变都没有,萧儿要嫁了,要嫁的人还是岳然。


看着那几名小丫头渐渐的远去,纤漠才从榕树后走了出来。看来今天将军府是不得清闲了。纤漠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远处的山惦着白雪的颜色。

纤漠转身回房,打开墙角铺满灰尘的箱子,从最底处取了一件粗布的衣裳。拿在手中,她眼里有过片刻的湿润。这件布衣是她娘还未嫁进将军府时穿过的,放在鼻端,上面还隐隐有着江南晚风的香气。

纤漠换好衣服出了门,从内院到大门,将军府忙碌的下人们竟没有一个人来询问过她。纤漠冷笑,她的身份竟然可笑到了如此地步。

在将军府看见的那座雪山在京城的南面,与将军府相隔不过几里。纤漠出了将军府,挑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便向那座雪山走去。

冬还未完,处处都还残留着冷酷的气息,可是纤漠不冷。即使冷……只要看看远处雪白的颜色,她便涌出一股子的暖意。那雪白的深处,埋葬着的是她娘的遗骸。

京城的南面群山林立、风景秀美,向来便是文人隐世舞文弄墨的地方。纤漠不喜欢舞文弄墨,可是诗词歌赋却样样都有所涉猎,萧儿会的,她纤漠也一定会,而且会比萧儿做得更好。

越接近雪山,林木越茂盛了些,纤漠走在林间的小道上,阳光被茂盛的枝叶挡住了,只偶尔留下忽明忽暗的世界。纤漠停下脚步,伸出手,任一缕阳光落在手心里带出零星的温暖。再抬起头时,望着空中跳跃的尘埃,纤漠竟淡淡的笑了。

“啊……”一个女人的惊叫从林中传了出来。

纤漠回过头,望向声音出来的方向,茂密的枝叶挡住了视线,有些暗淡的林中突然间涌出一股危险的气息。纤漠皱起眉,心中却没有恐惧。一个人如果连幸福的记忆都没有,也许便不会恐惧。

惊叫声刚落下,从那方向便渐渐传来仓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是一个人的,步子过于仓促,连磕磕绊绊的声音都暴露无遗。纤漠想她该躲起来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且她不是好人,她不想管闲事。可是当她转身的时候,一个娇小的人影却从不远的灌木丛内摔了出来。

“姑……姑娘救命!”一个浑身污垢的女人抬起头,她抓着纤漠的脚,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青紫的嘴唇,乌青的脸都显示出她的恐惧。

纤漠拧紧了眉头,不自觉的往周围的树林看了看。正在纤漠犹豫的时候,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些隐隐的声响。摔在地上的女子一惊,脸上露出仓皇的神色,抓住纤漠的脚哭诉起来。

“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姑娘的大恩大德的。求求您……”那女子哭声悲怆,鼻涕和眼泪同时落到草地上,模样甚是狼狈。

林中的声响渐渐逼近,纤漠望着那片没有光亮的黑暗,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她低头望向地上的女子,“追赶你的是什么人?”

那女子眼里很是委屈,咬着下唇,泪水落下的时候才哽咽道:“是个禽兽!实不相瞒,小女子出生时母亲便去世了,父亲取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父亲在世的时候那女人对我便很是苛刻,一个月前我父亲过世了,不想那女人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将我卖给了东村一个半百的猎人……”

那女子嘤嘤戚戚的哭了起来,还时不时担忧的看向树林的方向。随着女子的叙述,纤漠的心也一点点的变凉,在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上,她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纤漠眼里的坚毅一闪而逝,有些朦胧的水汽也消散在空中,只是视线却有些不受控制的模糊了。

“贱女人,还敢逃?你可是我用五头野猪换回来的!”一个披着熊皮披肩,背上背着一炉弓箭,手中拿着一捆麻绳的大汉冲出林子大喝道。

那猎人的脚步快,匆匆从林中穿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地上的女人抓着纤漠的脚脖子哭诉。那猎人看了一眼纤漠,眼中的惊艳毫无遮掩,只不过他只是个猎人而已,有色心没色胆,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强忍着将目光移到了地上的女人身上。

地上的女人慌了,不断的往后退缩,口中更是发出凄惨的叫声。纤漠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女人无助的瑟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就好像那个地上的女人是自己的影子一样,恐惧、悲惨、看不见希望……

猎人身体壮实,将手中的麻绳挽了个圈,抡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那麻绳便稳稳的落到了女子的脖子上,猎人手上的力道一紧,两只手并用往里一带,那圈子便收紧了,将女人死死的困住。女人挣扎了一下,除了露出恐惧的一个残影便再也无力反抗。

猎人猖狂的大笑了几声,扫了一眼纤漠,迈着熊步越过纤漠的身旁,拖着那女人便往前走去。

被捆住的女人不再大叫了,也许她明白,她的下场会比死亡更恐怖。她任由那猎人拖着在地上磕磕绊绊,只是她一直望着纤漠,一双泪水还未干涸的眼睛里,满是空荡荡的一片……

而那个空荡荡的世界里,映出的是纤漠的绝美容颜,苍白却无力的美……

“等等……”纤漠冷冷的出声,前面的猎人身形顿了顿,站定了身子转过头疑惑的望着纤漠。

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风好大,纤漠一身布衣在风里招摇着澎湃。纤漠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子里有些东西在跳跃,却只有她自己能懂。

纤漠抬眼,再望向那猎人的时候,一双眸子里填满了魅惑,她冷冷的问:“我美吗?比她美吗?”纤漠的手指着地上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


那猎人愣了一下,手中的绳子窸窣的落到地上,一双眼睛里只剩下泛着魅惑冷笑的纤漠。他有些痴痴的吐出:“美……好美……”猎人脚步蹒跚的往纤漠走去,那神情俨然迷失了心智。

纤漠冷笑,没有动,更没有后退,只是将目光移到地上的女人身上。“还不走!”

地上的女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空洞的眼神也清明了几分,她瞅了纤漠一眼,仓皇的起身,手忙脚乱的向后跑去,让纤漠有些心寒的是,那女人竟然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望着那女人狼狈的背影,纤漠却淡然的笑了。人心,不过如此!

猎人摇晃着走到纤漠的面前,眼神痴迷,咧着嘴傻笑的时候,口水从嘴角往下流,落到地上,留下龌龊的痕迹。

那猎人两眼放光,“美……俺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婆娘。”

纤漠觉得好冷,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好暗,她想闭上眼睛,可是理智却让她睁大了双眼,迫使自己面对这一切。这个无所谓了!纤漠这样想着,竟然不自觉扯出一抹苦笑。

纤漠不知道那个向自己伸出魔抓的猎人是怎么倒下去的,她只知道,树林中有那么一刻,风吹得好大,然后猎人倒了,倒下的时候,眉心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深入三分只留下一抹血迹。

猎人的眼睛一直望着纤漠的身后,可是当纤漠回过头的时候,身后的林子里越发的黑了一些,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混杂的鲜血的味道里模模糊糊的有过一阵清香,那清香不是花香倒像是一种长期的极品檀香的环境下沾染上的味道。纤漠深吸了几口,还来不及辨得更清,那抹香气便随风消逝了。

纤漠冷漠的将地上的布衣拾起,不慌不忙的穿在身上,双手握住匕首的手柄,猛的从猎人尸体里拔出,鲜血迸溅,溅到布衣上,点点滴滴,有一种异样的狰狞。

离开树林的时候,她用猎人的衣服将匕首上的血迹抹干,匕首上,一个“月”字闪着一抹流光,手柄上更是镶嵌了一拳宝石,蓝蓝绿绿,纤漠看得出,那宝石颗颗都是精品。纤漠皱眉,这匕首的主人只怕不是一般人。

纤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沉静的林子里,除了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叫只剩下暗淡的光线。

穿过树林沿着上山的小道一直往上走便可以通向山顶,山顶上是一座道观,名为云尘。云尘观在雪山顶,一年之中除了七八酷暑之月都是白雪皑皑。话说是三百年前一个被爱伤透了的女子出家之后建立起来的,虽为道观,可是收容的尽是些被薄情之人伤了却又不被世人接受的女子。

而纤漠的母亲,正是被葬在了云尘观的归尘园里。

隐在深山之中的道观在白雪的簇拥之下泛着一丝清冷,阳光慵懒,零星的洒下,反倒更添了一份冷意。一名二十来岁的女道姑,一身青衣有些招摇,拿着一个长帚在观门前扫雪,每扫一次,地上便露出一份青石台阶。

那道姑见有人来,停下扫雪,上下打量了一阵纤漠,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倒像是一个出家之人。她作了一揖,淡声道:“施主留步,佛门乃清静之地。”

“师傅有礼,小女子是来找静心师太的,还请师傅代为通报一声。”纤漠弯腰行了一礼,抬眼时,眸子中映出的是“云尘观”三个大字,墨黑的颜色在白色的世界里异常的醒目。

那道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移动脚步,“静心师太今日在会见一位重要的客人,已经吩咐下来不再见其他人,施主还是请回。”

重要的客人?纤漠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云尘观乃清修之地,住持静心师太又是终年不下这雪山,与她交好的人又会是什么人?

纤漠心中想着,再行了一礼,才对那道姑说道:“我与静心师太乃是旧识,劳烦师傅通报一声,就说纤儿来看她老人家了。”那道姑疑惑的看了纤漠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放下手中的长帚转身向观内走去。

在纤漠的印象里,娘亲在将军府的后园里,总是苍茫的望着远处的雪山对纤漠说:“纤儿,也许……那才是娘的归宿。要是有一天……如果……如果娘不在了,就将我送到那山顶上去……”

纤漠的娘亲真的去世了,是纤漠捧着她娘亲的骨灰上山的。纤漠记得她上山的时候,接连着下了一个月的大雪却刚好停了,阳光洒下的时候,却也是最冷的时候。

那一天,纤漠捧着娘亲的骨灰站在云尘观的大门口,小小的人影在弥漫着阳光的雪山上,远远望去只是一个黑点。静心师太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张坚毅的小脸,只是脸上的泪痕还留下了一抹痕迹。

“我娘身前说她的归宿在这里!”纤漠说这句话的时候很镇定,这种镇定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儿不该有的。

静心师太吃了一惊,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她扫了一眼纤漠眼中的骨灰盒,有些疑惑的问:“那小施主的意思是……”

“我要把我娘葬在这里。”纤漠没有一点动摇的说。

静心师太还没来得及发怒,倒是旁边一个沉不住气的小道姑站了出来,指着纤漠的鼻叱道:“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孩子,佛门之地且可信口胡言?这里不是用来葬人的地方,好好的找块墓地将你娘安葬才是。”

“我娘说这里才是她的归宿。”倔强的小脸没有一点害怕,纤漠咬紧了牙,抬起头,“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那一跪便跪了三天。被静心师太带进云尘观的时候,纤漠已经是全身冰冷险些死去。


雪地里的三天对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来说是想象不到的困难,可是纤漠却没有哭,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冷冷的看着观门而已。

那一次纤漠在云尘观住了十天,她的坚持终于换来了静心师太的妥协,她的娘总算找到了归宿。在雪山的深处,埋葬着一个被爱伤透了的女人。

“施主,师太吩咐,请施主在后院等她。”

那个进去通报的小道姑出来的时候,纤漠才收回了飘逸的思绪。跟着那道姑进了云尘观,随着脚下的步子每迈出一步,纤漠的心便狠狠的抽痛一瞬。娘,你看得见么,纤漠来看您了。纤漠的心中浮现出的是她娘温柔的小脸。

院子里的竹坠着厚重的雪,起风的时候摇摇欲坠的雪让纤漠的心弦跟着一阵紧绷。院中的水榭亭内,一方石桌上还点着一炉檀香,妖娆的香气在白色的世界里弥漫,有种宛如隔世的梦幻。

小道姑将纤漠带到院子里之后便自行离去,纤漠步入院子中,将雪地踩得嗤嗤作响。那簇南竹之下,埋葬着的便是纤漠的娘。纤漠在南竹的前面蹲了下来,捧起地上的白雪,白色的晶莹在手心里久久没有融化。

偶然抬起眼望着天空,竟是一片纯粹的白色。手中的白雪和天地间的白色连成一线,这一刻,纤漠的心中竟然透着一股子隐隐的悲怆。

望着这些白雪,纤漠想起了那个飘着雪的夜晚,碧落楼里灯火辉煌。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脏。她恐惧的丢掉手中的白雪,白雪落到地上,恍惚间,竟然幻化成一摊死水。

恐惧……

纤漠浑身一阵冰凉,望着眼前的南竹林,忍不住扑簌的颤抖。她娘亲的遗骸就在南竹的根处。

“娘……”纤漠哽咽了一声,眼泪哗哗的落下。她不是个脆弱的人,她不会轻易的落泪,可是……在这里,她却将十几年的眼泪一同落下了。

突然的一阵风吹过,挂在竹上的雪猛的往下掉,掉落在地上混合着纤漠的泪。眸子里的光芒被突然的冰冻了,纤漠咬咬牙,眼泪瞬间干涸。只是在眼里干涸的时候,她掏出了怀中的匕首“月”。

“娘……纤儿好累……”纤漠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嘶哑,她说:“娘……纤儿好累,纤儿来陪你好不好……”

匕首的寒光在阳光下泛着阵阵的冷意,寒光里映出的是一张苍白而绝美的脸。曾经,这张脸上不会有眼泪的痕迹。纤漠没有想到,当她拿出匕首,将匕首的刀锋慢慢移向自己颈项之间的时候,她的心会那么轻松,就好像,只要一瞬间,她便可以将一切忘却。

风,好冷……

“既然要死,何苦还弄脏了匕首,往后山的失落崖一跳,一了百了便可。”

一个磁性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慵懒的意味出现在纤漠的身后。纤漠回头,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长廊的转角处,只是那张脸上慵懒的气息里有着一种温柔的魅惑。

纤漠从来不知道,当魅惑和温柔同时出现在一个男子的脸上时竟然会那么美。面前的男子五官精致,一身灰色的长衫,一头黑发随意的用深蓝的发带系在身后,那种介于女性和男性之间的潇洒不拘让纤漠狠狠的吃了一惊。

“你……”纤漠张开口才发现自己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放下你手中的匕首去后山便可。你这种人的血,不配沾上匕首‘月’。”那灰衣男子的目光冷冽,可是不知是不是纤漠的错觉,在那方深潭之中,她竟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悲哀。

手中的匕首突然变得沉重,纤漠紧紧握住,指节有些泛白。她抬起眼,刚才眸子中的恍惚早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纤漠冷笑,扫了一眼长廊上的男子,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匕首收入怀中。

“我这种人的血的确不陪沾上匕首‘月’,可是……”纤漠抬眼,罗裙在迈开步子的时候晃荡了一下,“公子还是管好自己才好,一个男子要是过于阴柔,于国家于父母都不是一件好事。”

纤漠有些生气,可是却不是气眼前的男子,她气自己刚才突然的脆弱,她气自己竟然会险些选择最懦弱的方法逃避。她无法想象要是刚才匕首“月”划上了自己的咽喉,会是怎么样一种后果。也许,只是让那对母女更加称了心意而已。

长廊上的男子面容一寒,目光狠狠的攫住纤漠,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伸手拦住纤漠的去路,回过头对上纤漠的眼说:“敢说我阴柔的人,你是第一个!”

“哦?”纤漠挑眉,倔强的她既然被这个男人看见了最脆弱的一面,对面前这个男人便生不出一丝好感。“那小女子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只可惜了一个堂堂男子……”

纤漠的冷笑与一瞬间扬起的高傲让拦住她去路的男人多了几丝怒气。他伸出手在纤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成功的钳住了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一紧,纤漠吃痛的叫了一声。

阳光下,山顶的白雪却没有融化的痕迹,天地间竟是一片冰冷。纤漠和那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却谁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妥协。

纤漠不会输,不会在那两个女人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之前输。所以她咬紧了牙,尽管下巴上的疼痛越发的清晰,她也不会服软的坑出一声。

“然公子,纤儿……你们……”长廊的转角处走出两名道姑,为首的一人发丝有些花白,慈眉善目,正是静心师太。静心师太步入院中便看见剑拔弩张的二人,眉头不自觉的拧紧了。

纤漠和面前的男子同时回过神,男子的手劲一松,扫了一眼眉头紧蹙的静心师太,悻悻的收回了手,脸上却扯出一抹有些玩世不恭的笑,他礼貌的问候了一声。“师太。”

纤漠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心中有些揣测,莫非这人便是静心师太那个重要的客人?纤漠以为会和静心师太来往的人莫不是半百的老人,却没有想到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阴柔男子。


水榭亭中,檀香仍然妖娆,云雾消散之后,纤漠才看清了静心师太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岁月果真是无情的,在静心师太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纤漠拿起石桌上的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里,涌出一股子暖意。

那名被师太唤作“然公子”的人已经随着一位小师傅离开了院子,亭中只有纤漠和静心师太两人。

“纤儿,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纤漠抬起头,将手中的茶缓缓放下,搁在石桌上,手中的暖意渐渐消失不见。纤漠望着桌上的檀香,烟雾一点点的往上窜,她没有回答静心师太的话,只是装作弱不经心的说:“至少……我还活着。”

静心师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手中的佛珠便滚动起来,发出磕磕碰碰的声响。亭子中安静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敢看对方的眼睛。有些伤痛,不能揭穿不能看,更不敢看。

“师太……”纤漠泯了一口茶,口中的干涩滋味才减轻了一些,“师太,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纤儿做了不该做的事,这里……能给纤儿一片空地吗?就在娘的身边,给我留一块空地可以吗?”

纤漠的声音有些沙哑,其中的苦涩静心师太听得出。静心师太手中的佛珠一停,睁开半眯着的眼,映出纤漠的绝色容颜。这样美丽的女子,却是红颜命。静心师太转过头望向那片难竹林,竹枝上还挂着厚重的雪。

“纤儿……缘起缘灭,因果循环,世间又哪有对错?只是别苦了自己。”说完这句话,静心师太回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纤漠一眼,也不再多说一句。

纤漠下山的时候想着的还是静心师太的话,只是那句别苦了自己却让纤漠的眼里忍不住有些湿润。她不苦,不苦,只要来看一眼娘亲,看着那片被厚重的雪压得弯了腰肢的南竹林,她就不苦。

天色有些暗淡了,京城里开始了夜的繁华,宽敞的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男女老少在纤漠的眼里竟是面容麻木。

纤漠知道自己的美,也知道穿着一身布衣的她,美丽便是一种罪,所以她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将丝帕的两角挂在耳边,绝美的容颜便被隐藏在丝帕之后。

纤漠想着,那传说中的岳丞相估计也从将军府回去了吧,而那对母女现在是不是正在厢房里得意的笑呢?想着想着,纤漠脚下的步子便有些生硬了。

“无忧酒一杯,忘却天下事。”

不知哪里传来的吆喝声在街面上响起,纤漠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却看不见那吆喝之人。

“无忧酒一杯,忘却天下事。”

在纤漠回过头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纤漠向前走了几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越过一个转角,总算是看见了那吆喝之人。

有些暗淡的巷子里只有两个泛着晕黄光芒的灯笼,偶尔风一吹,烛光还有些飘摇。

面前是两张小方桌,桌后一个小贩车上挂着一面有些破烂的旗,旗上书一个暗红的“酒”字,推车后是一个系着围裙的四十多岁中年人,他一脸憨厚的模样,肩上搭着一张抹布,抹布已经由白色变成了灰色。

老板的嗓门儿很亮,见纤漠进了巷子,扯开嗓门儿又吆喝了一声。“无忧酒一杯,忘却天下事。”

纤漠望了那暗红的酒旗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那酒铺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方桌已经坐了人,貌似一个年轻的男子,手中正拿了一壶酒,酒壶似乎空了,他拼命的摇晃着,口中叫嚣道:“拿酒来,拿酒来!快!酒!”

年轻男子背对着纤漠,纤漠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这声音却是熟悉的。纤漠皱了皱眉头,脚步有些犹豫。

老板连连答应着,手脚也利索,从小车下的柜子里抱出一坛子酒两个大步便走到年轻男子的桌前,将酒重重的往桌上一搁,说:“公子,这是最后一坛无忧酒了。”

“无忧酒?”年轻男子的语气有些不满,将手中的酒壶猛的扔到了地上,吼道:“你这也是无忧酒吗?我喝了整整两坛,却一点也不无忧!”

老板的面容一僵,额头上浸出颗颗晶莹的汗水,一张憨厚的脸上肌肉有些僵硬,“公子……这酒只是酒而已,俗话说得好,借酒消愁愁更愁,我是个大老粗,可是这个道理我也懂。公子心里有事,要是没放下,就是喝光了天下的酒都没用的。”

老板说得诚恳,可是那年轻男子却听不进去,摇晃着身子便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老板的领口喝道:“无忧酒!呵呵……既然不能让人无忧,还敢说什么无忧酒一杯,忘却天下事?你这个江湖骗子,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

年轻男子浑身散发着一种魅惑,弥漫的酒气让整个小巷子都有些恍惚。

“不要打我爹爹。”从小巷子的尽头冲出一个小女孩儿,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坎肩,脚下的鞋子鞋底开了嘴,沾满了污泥,隐约能看见雪白的脚丫子。她抱住年轻男子的脚,扬起的一张小脸上写着一抹坚毅。

那双眼睛里的不屈与倔强让纤漠的心弦狠狠的颤动了一瞬。这样不愿被欺负佯装坚强的表情,纤漠是最熟悉不过的,因为每每在那对母女欺负自己的时候,纤漠便是这种表情。

“小丫,快离开!”老板有些生气冲那小女孩儿焦急的吼道,谁都知道那吼声里其实是对小女孩的一种保护。

这样护着小女孩的父亲,刺痛了纤漠的灵魂深处……

“酒能忘忧,缺的是一个知己而已,我陪你喝。”纤漠迈开步子在三双诧异的眼睛下步出了黑暗,烛光一点点的洒在她一身布衣身上,并不奢华却依旧灿烂。


纤漠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安静的小巷子内却是异常清晰的。年轻男子身形一僵,抓着酒铺老板的手松了,老板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年轻男子慢慢的转身,烛光洒在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纤漠猛的一惊,面前的人不正是那个在云尘观里遇见过的然公子么?

纤漠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忍不住抓紧了腰间的裙角。她沉了沉气,咬咬牙抬起脚向前走了过去,只是不经意间将挂在耳间的面纱系紧了一些。

酒铺老板见然公子总算放过了自己,赶紧将旁边的小女孩拉进了自己的中,扫了一眼纤漠,这才拥着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小贩车之后静静观望着面前这对男女之间的诡异气流。

然公子面对着纤漠,眉头紧紧的拧着,烛光下,他眼中更是荡漾着一种隐隐的朦胧酒气。他十指纤长,慵懒的撑在小方桌上,迷离着一双半醉的眼睛,垂下的发丝荡漾在耳边,偶尔不经意的划过他的薄唇。那模样,足以让天下人尽皆惊艳。

纤漠想,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恐怕这天下的男子都会被他勾去了魂魄。只可惜,他不是女人,而纤漠早在她娘亲去世的时候便没了魂魄。

然公子指着纤漠遮住的面,眼神迷离,说:“女人……我是不是见过你……”

纤漠淡笑,笑容隐在面纱之后。“见没见过又有何妨,酒逢知己又且在乎见过面与否?”

纤漠说着越过他的面前,伸出手取了桌上一个倒扣的杯子从容的放在然公子的面前,由始至终她盯着然公子的眼神没有一刻的退缩。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敢直视我眼睛的女人。”然公子突然扯出一抹笑,笑容像是苦涩又像是欣慰,他拿起他面前的酒坛将坛口对准了纤漠的酒杯,只轻轻一斜,泛着淡淡香气的美酒便从坛子里倾泻而下。

“第一”这个词,短短半天,纤漠便在不同的地点从他的口中听见了两次。第一个说他阴柔的人,第一个敢直视他眼睛的人。纤漠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着这么诡异的“第一”。

“无忧酒一杯,忘却天下事。”老板的吆喝声仿佛还在纤漠耳边不断的回响,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眼中闪过一抹希翼。她一手拿起酒,一手小心的掀开面纱的一角,没有一丝犹豫的仰头而尽。

然公子嘴角弥漫出一股子笑意,没有说话,只是当纤漠的杯子放下时,他拿起坛子让酒水哗啦的将杯子注满。只是这一次,他还将自己的杯子也满上了。

有时候,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感觉而已。小巷子里有些诡异的安静,除了酒水一次次将杯子注满时发出的哗啦声便听不到其它。

纤漠和然公子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喝酒而已。

喝酒,图的只是一个痛快。所以从一杯接着一杯到一碗接着一碗,纤漠和然公子谁都没有过一丝的犹豫。

巷子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守着一坛子酒一碗接着一碗的喝,可是却没有人说一句话。酒铺老板被这种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拉着小女孩儿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心中竟然有一种冲动,只要抱着小女孩儿离开这里便好。

看着对面的男子,将头高高的仰起,对准酒坛子,将最后一滴酒滴入唇中,纤漠的嘴角仰起了一个久违的弧度。纤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是却独独酒这一道,纤漠却怎么也走不过。也许是遗传了娘亲的不胜酒力,所以只要没必要,纤漠从来不沾酒,可是今天……

许是被酒铺老板那一句“无忧酒一杯,忘却天下事”好多事情,她都想要忘却。可是,不胜酒力的她,喝了几大碗酒,为什么心中仍然是空荡荡的一片呢?

“老板!酒!”纤漠有些痴了,迷蒙着一双眼睛抬起头,微风吹过的时候,掀起了面纱的一角,露出一双樱唇。

烛光有些摇曳,看不清完整的脸,只是一双红唇而已,可是纤漠不知道对面的男子半醉的眼里露出的是怎样一种惊艳。

在纤漠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温热的唇已经狠狠的映在了她的唇上。

风卷云涌,在看不清对方的烛光下,两双半醉的眼睛却同样的震惊。

纤漠一声惊呼,一把将然公子推开,踉跄的回后退,却忘了此刻是坐在凳子上的,要不是对面的男子眼明手快将她拉入怀中,纤漠险些跌了下去。

“女人……我喜欢这种不说话只要品味的感觉……”男子将纤漠拥在怀里,气息吐在纤漠的耳旁。

纤漠震惊,睁大了眼,浑身一个激灵,灵魂深处竟是一片冰冷。纤漠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拥着自己的男子,眼中的迷蒙酒气一瞬间消失不见。纤漠逃了,逃得狼狈,却也逃得没有一点犹豫。

然公子站起身,望着那个仓皇从自己怀里逃走的女人,他握紧了拳头。第一次,有女人把他推开,避之唯恐不及的逃走!身上弥漫出一种愤怒,在他的世界里,绝对不能容忍被人抛下的感觉,尤其是被女人。

酒铺老板的脚有些发软,面前的男人身上那种带着的恐怖气息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面前的男子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个妖孽!泛着恐怖气息的妖孽!

“爹爹,我怕!”小女孩儿带着哭声拉着酒铺老板的裤脚,小脸皱成了一团。

沉浸在愤怒中的然公子猛的回头,面容隐藏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在抬头的一瞬光芒一闪而逝。

将一定银子丢在桌上,他转身步出了巷子口。在转身的一瞬间,小女孩终于控制不住的哭了。

幽暗的巷子里,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小女孩的哭声也渐渐被夜色的寂静吞没……谁都不知道,星辰的轨迹在这个夜里,已经改变。

为您推荐

小说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