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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

鲸落

暖小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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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负重前行,我为你遮风挡雨

来源:花生小说   主角: 蒋遇秦羽   时间:2022-04-14 14:10:38

小说介绍

蒋遇秦羽《鲸落》讲的是  当你负重前行,我为你遮风挡雨

精彩节选


秦羽可做梦也没想到,再次遇见蒋遇,她狼狈的想找个地洞钻了。

“有光感吗?”蒋遇拨开她眼睑,用瞳孔笔照。

“没有。”秦羽可故作镇定,可声音是紧的。

身后秦羽可的母亲栾瑛急切的问:“蒋医生,我女儿眼睛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复明。”

蒋遇看向栾瑛,“阿姨,这个我暂时不能下结论,需要给她做个系统的检查。这样,我先给她办住院登记。”

“好,”栾瑛点点头,将秦羽可的门诊卡和身份证放在桌上,蒋遇看着屏幕,快速输入身份证号码,一旁的栾瑛叹一声,“唉……这都半个多月了,还看不见,可怎么办。”

秦羽可低头把眼镜戴上,听着键盘敲击的噼里啪啦,心也跟着焦躁凌乱。

“阿姨,你带着这些单子,去楼下办住院。”

蒋遇把门诊卡和身份证双手递给栾瑛,后者说:“小可,你在这等妈,我下去办手续。”

闻言,秦羽可急着站起来,“妈,我跟你,”却被一旁的蒋遇打断,“楼下交款处人多,你在这等。”他拿起座机,打给楼下的导诊护士,“小陈,一会儿有个叫秦羽可的病人家属办住院手续,你帮忙协调下。”

那边爽快回:“好的,蒋医生。”

挂了内线,蒋遇看向栾瑛,“阿姨,一楼导诊处找陈芳。”

“谢谢你啊,蒋医生。”

“客气了。”

栾瑛离开后,蒋遇把门重新关上。

“坐这边,”蒋遇走到秦羽可身后,“一会儿我还有个病人。”

秦羽可连忙站起,扶着桌沿问:“哪边?”

蒋遇隔着衣服握住她手腕,“跟着我。”

他声音很轻,可却令秦羽可神经一紧,她记得很久前,他也说过这句话。

跟着蒋遇来到沙发前坐下,他给她倒了杯水,告诉她杯子的位置,便接待下一位病人了。

他问诊时,态度严谨,语气温和,给人的感觉专业而稳重。

等病人离开,蒋遇看茶几上的水杯空了,走过去,问:“还需要再倒一杯吗?”

秦羽可摇头,“不用,谢谢。”

蒋遇垂眸看着她,眼底神色不明。

“跟我这么客气?”

“……”秦羽可彻底乱了。

“阿姨不在,别装了。”

秦羽可紧张的吞咽口。

椅子滑动的声音,停在她面前,人坐下时,衣服摩擦发出的细微响动,让她不安的向后缩了缩肩膀。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语气低沉。

“……”想,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不能说。

“我等你的解释,”顿了下,“等了七年。”

漫长而荒芜的七年,与她的冷淡相比,蒋遇真替自己不值。

秦羽可撑住扶手站起,她不知道方向,只想离开这里。

“想走?!”蒋遇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冲破界限,扼住她手腕,把人又拉回来,“跟我解释下,或者当面说分手,很难?”

“……”秦羽可的手在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就在俩人沉默对峙时,门把手被拧动,蒋遇松开秦羽可。

栾瑛进来,笑着说:“蒋医生,还好有你的电话,不然我得排到中午才能办上。”

秦羽可伸手去拉人,“妈,我不想住院,我们走吧。”她拽着人往门口走,栾瑛皱眉,语气愠怒,“胡闹什么呢,咱们是来治病的,你爸托人找的医生,你眼睛能不能好,就看蒋医生了。”

秦羽可一噎,还是说:“……我们换家医院。”

蒋遇看着她,目光深暗几分,脸色也不太好,一旁的栾瑛尴尬的向蒋遇弯下唇,把秦羽可拉到一旁,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你知不知道他是咱们市最权威的脑神经医生,为了找他,你爸拖了多少关系。”

“走吧。”

“为什么?”栾瑛十分费解。

秦羽可却没解释原由,只说想走。

蒋遇每个字都听在耳朵里,翻开一本病志看着。

“你要没原因,就得在这治。”栾瑛厉声喝止。

秦羽可一听母亲的口气,也知道没得商量。

昨晚她是听母亲打电话来着,联系了一个神经科的蒋医生,说海外归来,是神经科领域的专家。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蒋医生,居然是蒋遇。

栾瑛转身,对着办公桌后的人说:“蒋医生,不好意思啊,她有点紧张。对了,什么时候安排我女儿检查?”

蒋遇的视线从病志上抬起,“明天,让她别吃早饭,需要验血。”

“好,”栾瑛带着秦羽可往外走。

两人擦肩而过,蒋遇在秦羽可耳边低低的说了句,“咱俩,没完!”


秦羽可因为蒋遇不安了整夜,第二天一早醒来,眼圈泛着淡淡的黑晕,脸色苍白如纸。

“你看你,就是心事重。”栾瑛误以为女儿担心病情,边帮她擦脸边劝,“别担心,眼睛会治好的,他可是专家。”

“……”秦羽可沉默不语。

额前的刘海被撩起,栾瑛避开她额头的伤,小心的擦着,“你爸委托的这个中间人说,蒋医生可厉害了,在国外把植物人都治醒了,你眼睛肯定也能好。”

秦羽可荒唐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这是真事,没有他瞧不好的病。”

秦羽可语气淡淡,“让你这么一说,他成神仙了。”

“你这孩子,还不信。”栾瑛说了一大堆蒋遇的信息,把秦羽可听得脑仁疼,她打断她:“妈,平时让你记个电话号码都费劲,怎么记别人的事,记得这清楚。”

“还不是为了你,不了解了解,怎么放心让他给你治病。”

秦羽可右手打着夹板,栾瑛帮她擦着腕子。她声音忽然放低,“你爸说周末过来看你,”

“别提他,”秦羽可立刻打断,“不用他看。”

“你啊,”栾瑛无奈叹口气:“唉……”

秦羽可之所以抵触父亲,就是因为他爸在外面又有了个‘家’。

秦建树是典型的有钱就变坏,年轻时跟着人在工地跑腿,等摸出门道了,就自己包工程做,没几年成了一小工程队的包工头,钱越赚越多,应酬也多。

起初,时隔三差五的夜不归宿,后来,就常年不回家了。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很快传到栾瑛耳朵里。

秦羽可亲眼见证了一个芳华正好的女人,天天以泪洗面,到处寻找丈夫,气得魔魔怔怔,也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家暴,小三上门挑衅,父亲不闻不问。那段晦暗的日子过得,让秦羽可都感到厌倦了。她劝母亲离婚,可栾瑛是个传统的家庭妇女,没什么社会阅历,也没什么手艺,离婚就等于独立,要面对社会,她这个年纪,什么也不会做,没收入,没文凭,你让她独自抚养孩子,承担起经济问题,她没能力也没勇气。最终,只能忍气吞声,一边照顾老人,一边抚养孩子,秦建树只每个月给他们生活费以算了事。

这么多年下来,栾瑛跟守活寡没区别,再加上秦羽可高二出的事,栾瑛差点没疯了,母女俩相依为命至今。

栾瑛把毛巾浸在水盆里,搓了搓,“小可,他工程忙,脱不开身,你理解点。”

秦羽可没应,但脸色冷的明显。

栾瑛端起脸盆往洗漱间走,没走两步又停下,对床上的人说:“他还是很惦记你的。”

“用不着。”秦羽可轻拧下眉,扯得头上的伤口抽疼下,“嘶……”

栾瑛知道每次提秦树峰,都会招到秦羽可的反感,但生而为人,这份骨血关系,你总是撇不清的。

“小可,”

“嗯?”

栾瑛想着让女儿开心点,岔开话题,“这个蒋医生,长得不错,工作又好,年纪跟你一般大,就是不知道,”

得!下句话说什么,秦羽可猜的八九不离十。

“妈,”她打断她,“我是来治病的,不是来相亲的。况且我现在的情况,人家也不能看上我一瞎子,你就别乱想了。”

“怎么是乱想,病只是暂时的。还有啊,我去办住院手续回来,看到他给你倒水喝,瞅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秦羽可有些心烦,“没什么不一样,都是看病人。”

“就是不一样,”栾瑛把手巾一拧,搭在架子上,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我女儿长得也不差,在银行还是个小科长,配他还是可以的。”

秦羽可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妈,也许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或者结婚有孩子了都。”

“谁说的?”

房间一静,秦羽可僵住了,“……”

“蒋医生,”栾瑛笑着看站在门口的人。

秦羽可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的,没把她憋死。

蒋遇走进来,对栾瑛说:“阿姨,一会儿要给她抽血,还要拍个脑CT,今天检查不少项,你按照单子带她一项项做,别漏了。”

栾瑛接过,“还麻烦你亲自送,谢谢啊。”

“客气。”

蒋遇的把单子送到,来到床边。

秦羽可失明后,听觉神经格外敏感,她听见脚步声停在面前,心悬起来,可表面还是佯装淡定,只是拄在床沿的手攥得太紧,把床单都揉皱了。

“昨晚睡的怎么样?”他声音还是那般有磁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很好,没不舒服。”秦羽可回。

栾瑛站在一旁,看蒋遇的眼神带着赞许的审视,蒋遇负手而立,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咳咳……”他轻咳声,“收拾下去检查吧。”

“好。”

蒋遇离开,栾瑛去门口送人,回来时笑着说:“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秦羽可非但没露出喜色,脸反而更白了。

“妈,”秦羽可涣散的目光看着虚无,一脸落寞,“就我这样的,配得上人家吗?”

此话一出,栾瑛的笑突然收了,眉心紧皱,愁上心头。

“唉……”只剩叹息。


全套检查还有一项脑CT没做,轮到秦羽可时已经快十一点半,她躺在设备上,蒋遇也匆匆从楼上赶来。

脑CT设备启动时,观察屏前的蒋遇神情凝重,目不转睛。

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白大褂内的军衬工整笔挺,从侧面看,眼角眉峰尽显英气,薄唇肃然的抿成直线。

随着屏幕上的画面变化,蒋遇眉心印出深深的川字。

CT操作员按照蒋遇要求,调整角度,此时的蒋遇端着手肘,握拳抵唇,盯着左脑内的一块阴影,眼底忽的一沉。

秦羽可的检查结果,全部做了加急,蒋遇拿到时,正是下午五点钟。此时,已到饭点,医护人员陆续交替去吃晚饭,与蒋遇同值班室的王医生从门外进来,“还没去吃呢?”

蒋遇看灯箱上的CT片,“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今晚你夜班。”

“好,一会儿就去。”

蒋遇应完,王医生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临走前例行交代特殊病人情况。

“32床的病人今天刚入院,车祸致颅脑损伤,手术清淤减压,盯着点。”

“知道了。”

王医生路过他,“我走了,别忘了吃饭。”

“嗯。”

蒋遇一眼不眨的看着脑CT片子,与转院前拍的片子做对比,脑干处的阴影面积明显比之前小,说明此处的淤血有消散迹象,蒋遇不自觉得松口气。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蒋遇一回头,看到罗嘉瑞进来。

“忙着呢。”罗嘉瑞轻车熟路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他对面。

蒋遇关了灯箱,“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罗嘉瑞说时,放下手里的笔录,“过来问份笔录,到你这坐会儿。”

罗嘉瑞是申城刑警大队的,与蒋遇是发小,两人一个军区大院出来,关系铁的很。

“你来了正好。”蒋遇说,“婉姨昨儿个还给我打电话,问我院里有没有未婚适龄女青年。”

“……”又来了,罗嘉瑞头疼的很,“你怎么回的?”

蒋遇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

“嘶……”罗嘉瑞皱眉,嘶了声,那边蒋遇笑得蔫坏,罗嘉瑞瞬间明白,拿起桌上的病志就要拍人,“拿我逗乐是吧。”

蒋遇轻而易举的避开,抢下他手里的病志,“别给我弄乱了。”

结果,把旁边罗嘉瑞带来的笔录弄散了,笔录第一页散在蒋遇眼皮子底下,上面询问人一栏的名字刺目的很,秦羽可三字让蒋遇扬起的唇角绷直。

“她怎么了?”蒋遇下巴一点。

罗嘉瑞低头,“秦羽可?她你病人?”

蒋遇轻嗯一声,脸色比刚才严肃。

罗嘉瑞拾掇笔录,“她是816运钞车抢劫杀人案的受害人,也是我们的目击证人,过来问点情况。”

闻言,蒋遇眉心拧起。

“怎么回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罗嘉瑞说:“当时车上装了一千两百万现钞,在银行门口被劫匪事先安置好的土炸弹给炸了,押运员全死了,附近赶到的民警跟劫匪发生激战,当时击毙四个劫匪,民警也牺牲了,剩下一个劫匪受伤,把她挟持做了人质,开运钞车跑了,后来找到翻在路基下的运钞车,她被卡在驾驶室昏迷不醒,钱和劫匪不见了。”

蒋遇脊背一凉,心里五味陈杂。

罗嘉瑞离开后,蒋遇默默的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他想起很多事,也想起一个熟念于心的人。

那时,芳华正好,时光青葱。

高一入学仪式上,他第一次见到秦羽可,她穿着白衬衫白色运动裤,长长的马尾扎在脑后,代表新生在主席台上发言。

阳光下,她明媚的像白孔雀,让蒋遇移不开眼,也第一次察觉出有女生这个物种的存在。

他们分在一班,尖子生班,她是全校第一,他是吊车尾进的尖子班最后一名。

缘分很奇妙,他与她同桌。

他转过上身,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手臂搭在桌沿处,吊儿郎当的叫人,

“秦羽可?”

“?”

她转头,美眸清澈如水洗,薄唇如桃花粉润,素净的脸没有瑕疵。

蒋遇从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扑通扑通狂跳,脸也越来越热,聚集好的气势,瞬间垮了,不自在的挠挠鼻尖,说:“那什么……做了我的同桌,以后我罩着你。”

“……”

本以为她会给点反应,结果人面无表情的抱着本英语书走了。

“哎,你……”蒋遇指着她背影,“你再走一步试试?!”

班级内瞬间鸦雀无声,秦羽可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他,一脸你很烦的表情,白了他眼,走出教室。

“哈哈哈……”同学起哄大笑,蒋遇却满不在意,把英语书往书桌上一拍,嘀咕:“走着瞧!”

懵懂的少年,感情似烈火,炙热、狂狷,也干净的如喜马拉雅山上的雪,纯洁、没有杂质。

“蒋医生,蒋医生,”

蒋遇忽的回过神。

门口护士喊:“32床的病人有情况,你快去看下。”

蒋遇连忙起身,“来了。”

血压突然下降,心率也不正常,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抢救,情况稳定,蒋遇走出病房,人有些乏累。

他边揉着脖颈边往咖啡机走,这时候,来一杯热咖啡最好不过了。

投了硬币,接杯热咖啡,蒋遇握着纸杯走到尽头的露台,靠着栏杆放风。

余光,他看见秦羽可的病房亮着灯,母女俩正在谈话,但气氛貌似不太好,她妈妈的表情很严厉,好像在训斥她,秦羽可则坐在床上,将脸别向一旁,明显抗拒。

蒋遇从她脸上看到冷漠而阴沉的神情,这不是他记忆中女孩的样子,那时的秦羽可,是个像羽毛一样柔软的女孩,他还给她起了绰号就叫‘小羽毛’。

夏夜的风徐徐而来,带走汗意。蒋遇静静喝着咖啡,看窗户内的人。想起也是如此的夏夜,他们下晚自习并肩往学校外走。

“看你蔫儿了吧唧的,就像根羽毛,”蒋遇对她一扬唇,“以后就叫小羽毛吧。”

“不要。”

“为什么?”

“没为什么。”

看人小跑着离开,蒋遇追上去,“小羽毛,你等等我。”


夜里值班,蒋遇在值班室内写病例。

身后门被人叩响,蒋遇一回头,看到秦羽可站在门口。

“是你,”他语气中的惊喜豪不掩饰。

站在她面前,往外看眼,“阿姨呢?”

秦羽可有些拘谨,攥着墙边的扶手说:“我自己来的。”

“你找我?”

“嗯。”

蒋遇让开过道,“快进来。”

“不用,我说句话就走。”

蒋遇看她固定夹板的手腕,“我做了一天手术,很累。”

秦羽可默了默,摸索着往里走,手腕被温热的大掌握住,“跟着我。”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蒋遇拉过一把椅子,让秦羽可坐下,时隔多年,两人单独相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还有点小兴奋。

“我眼睛还能复明吗?”秦羽可问完,又加了句,“如果不能,你尽管直说,这院我就不住了。我妈那边,我去谈。”

这是秦羽可的真实想法,她不想让母亲再空抱幻想。不否认,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蒋遇误解秦羽可不想见他,连病都不治了,脸色不太好,语气中带着几丝严厉。

“你有时间操心乱七八糟的,不如安心配合治疗。”

完全是医生的口气,秦羽可抿下唇,蒋遇看她低着头,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缓和下又说:“白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仔细分析后,你眼睛有希望复明,但前提条件是你得配合治疗。”想起罗嘉瑞的话,又说:“我也会尽力的。”

他说尽力时,是那么让人放心。

其实,蒋遇心里一直有个瘪,当初俩人同班同桌,说好一起考清大,结果期末考的成绩单还没发,她人就消失不见了,走了连句话都没留,蒋遇去她家找,邻居说三天前搬走了。

秦羽可攥紧衣角,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声谢,蒋遇低头扯了扯唇角,“小羽毛,”他抬起头,“除了谢,真没别的想跟我说了?”

已经很久没听人叫过她小羽毛了,熟悉的让她心里泛酸。

“我走了,”秦羽可站起来,“不打搅你工作了。”

她摸索着往门口走,蒋遇看着她从身边走过,起来要扶人,被秦羽可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在蒋遇的目送下,秦羽可摸着走廊扶手,回到病房。

当你真正直面过去才会发现,有些感情从来没消失过,只是被藏得太深。

夜已深沉,云纱漫过月牙儿,病房里掠下几片狡黠的光。

秦羽可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陪护床上的母亲早已睡下,呼吸声绵延而冗长。

母亲告诉她,父亲秦树峰提出要求,如果还想拿到治疗费,要她签一份离婚协议,母亲不同意,说就是拖,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拖死,就不让他们顺心,自己的孩子,还能眼睁睁不给看病。

听了母亲的话,秦羽可既气愤又无奈,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用尽手段的挽留,只能换来他更加不屑的白眼,何苦不给自己留一份尊严,挺直腰板走出名存实亡的婚姻。

到后来,母女俩越吵越凶,秦羽可只能用沉默回应。

彼时,走廊深处走来一人,在这盛夏的季节,他穿着长衫长裤,带着一顶鸭舌帽,看不到他的脸,左耳的黑曜石耳钉醒目,尖尖的下巴,唇形很漂亮,薄薄的似桃花瓣儿,淡淡的胡茬又透着几分沧桑感,经过护士站时,他有意避开,压了压帽檐。

蒋遇从病房出来,不经意一眼,看到一个人影刚要站在秦羽可病房门口,蒋遇脚步一顿,那人小幅度回头,又转回去继续走了。

蒋遇看着他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人影消失在门后。

医院里,探病的家属来来往往,蒋遇也没太在意。

步梯通道内,脚步声急促凌乱,快跑出楼道时,此人抬手抚下左肩,咬牙从侧门离开,走进夜色。


栾瑛一早回去给林秦羽可做饭,没人的病房里安静的与世隔绝,秦羽可摸着墙壁往卫生间走,刚摸到门口,病房门开了。

“……”秦羽可没动,问了句,“是谁?”

蒋遇视线往她身后看,“我,”见屋里没人,“阿姨呢?”

“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蒋遇往里走,但秦羽可没让路,俩人只能站门口说话。

他问:“吃早饭没?”

“还没,我妈回去做了。”

蒋遇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想了想还是送出去。

“拿着。”他拉过她手,把布兜勾在她指间。

秦羽可手瑟缩的往回抽,“这什么?”

“饺子。”

“……”

蒋遇说:“三鲜馅的。”

秦羽可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三鲜馅的饺子是她爱吃的,蒋遇都做到这份儿上,她要还没感觉,那就是傻子。

忐忑的心情被她强行压住,淡淡的一声,“谢谢,”把饭盒又推给他,“你自己吃吧。”

“我不吃韭菜馅的,你忘了?”

怀里一暖,饭盒被他硬压在秦羽可手里。

他说:“趁热吃。”

她不想给两人机会,回绝道:“我不吃,你还是拿回去吧。”

蒋遇面上略显尴尬,只对她说:“不吃就扔了。”

这话,把秦羽可堵得无言,脸色也微微发白。

看她低下头,蒋遇无声的吐口气,“过会儿要给你做检查。”

秦羽可轻声应:“好。”

隔着布兜,饭盒传递着蒸腾的热气,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让她无所适从。

静默的几秒,蒋遇转身要走,秦羽可说:“等我妈回来,让她把饭盒刷干净给你送去。”

“不用,”蒋遇说,“我过来取。”

“……”别,这要知道让她妈知道,又该多想了,“你工作忙,要不,你下次夜班的时候,我给你送去。”

别扭的气氛好像因她一句话,烟消云散。

蒋遇看透她心思,无声勾唇说:“……也行,明晚我夜班。”

“记住了。”

秦羽可拎着饭盒往里走,放在桌上。

蒋遇抬脚刚要走,想起他进病房时,秦羽可的手去摸卫生间的门。他轻手带上病房的门,又绅士的靠着墙站着。

磨砂玻璃上,映着他白色的背影,病房内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蒋遇才离开。

蒋遇巡完房,最后回到秦羽可的病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功夫听到栾瑛问:“谁送的饺子?”

蒋遇站定,只听她吞吞吐吐的回:“额……同事。”

“……”

“你们同事还知道你爱吃三鲜馅的?哪个同事?男的女的?”

秦羽可搪塞,“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你们单位跟你关系好的,不就那两三个。”突然想起什么,“哎?该不会是王副行长吧?我听奕凝说,他追你呢。”

栾瑛把筷子放她手里,“是他吧?”

自从她出事后,栾瑛有点神经质,好像总怕她嫁不出去,有点蛛丝马迹她就揪着不放。

秦羽可不耐烦,“不是。”

栾瑛又想起一人,“该不是市委的金秘书吧?”

“妈。”秦羽可时彻底烦了,“别瞎猜了,行吗?”

蒋遇挑眉,王副行长?金秘书?

栾瑛不经意抬头,看到蒋遇,脸上立马乐开花。

“蒋医生,”

秦羽可心莫名的虚,听着脚步声靠近,她夹着的饺子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声音从头顶落下,“饺子好吃吗?”

“……”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秦羽可舔了下嘴唇,“好吃。”

“蒋医生吃了吗?没吃跟我们一起吃点。”栾瑛热情邀请。

蒋遇温和的回:“谢谢阿姨,我吃过了。”又说:“你们吃,不用在意我。”

话落,人往窗边一靠,顺手从白大褂兜里拿出手机。

栾瑛怕耽误蒋遇时间,“小可,你先别吃了,让蒋医生先检查。”

“不用,”蒋遇扬下手机,“让她先吃,我正好等个电话。”

闻言,栾瑛又开始催促秦羽可,“快吃。”

饺子个不小,被栾瑛催着,秦羽可吃得有点急,囫囵吞枣的往下咽,没吃俩饺子就噎了。

她不好意思说,旁边人开口了,“喝点水。”

栾瑛看秦羽可脸发红,“你这孩子,吃东西就是急性子,也没人跟你抢,快喝水。”

秦羽可接过母亲递来的水,心里窝火,不让吃是你,催着吃也是你,还有他,等电话不回他值班室等,在这等什么!

早饭吃得不踏实,秦羽可胃直疼。

栾瑛收拾下桌子去清洗,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蒋遇拿出瞳孔笔,指腹刚触上她额头,声音就在她面前。

“王副行长?”

秦羽可瞳仁膛大,“……”

“金秘书?”

“……”这是听个全乎了。

秦羽可故作淡定,蒋遇也没指望她回答。

他靠近的一瞬,秦羽可心悬起来。

“看来我得排号了。”

“别听我妈瞎说。”

蒋遇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指尖触上她眼皮,微凉的,秦羽可汗毛都竖起了,光扫过她瞳孔。蒋遇问:“有光感吗?”

一片漆黑,“没有。”

蒋遇想起还有件事,他得澄清下,边给她看眼睛边说:“我没结婚,更没孩子,也没有女朋友,目前家里催得紧,一直让我带个回去。”

“……”秦羽可心扑通扑通的跳。

“我打算今天回去告诉他们,不用再着急了。”

秦羽可立刻打断他,“我不听。”

“不听也得听。”

“……”不讲理!

蒋遇看她茫然的眼睛,就算无法透过眼睛看见心,他也执拗的坚持着。

“你无缘无故的躲了我七年,分手也没说,咱俩还是男女朋友,”

秦羽可吞咽口,脸是又烫又红,“不是。”

“咱俩从高一开始到现在,也算爱情马拉松了,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等你算是耗尽了。”

“蒋遇,”秦羽可不能让谈话再继续了,“我头很疼,你能让我休息会儿吗?”

“听完就不疼了。”蒋遇不想这段感情再不明不白的。

“真的很疼。”秦羽可扶额,脸色泛白。

蒋遇觉察不对,忙问:“哪里疼?”

她摸到后脑的位置,那是她淤血的地方。

“你先躺下,”蒋遇扶着她肩膀,把人放平,“别激动,调整呼吸。”

她轻轻喘息,闭着眼,他问:“怎么样?”

缓了会儿才,秦羽可说:“……好点了。”


栾瑛回来时,看到秦羽可表情痛苦,赶紧跑过去围在床边,问:“小可,怎么了?”

蒋遇向后退了步,眼前的情况他不知该如何跟栾瑛解释。

栾瑛握着秦羽可的手,一脸担忧。转头问他:“蒋医生,小可没事吧?”

此时,秦羽可疼的额上泛起细密的汗,蒋遇先安抚栾瑛让她别急,又联系护士先给她输液,缓解疼痛。

离开病房时,秦羽可睡了,栾瑛送蒋遇到门口,母亲的眼睛里是焦虑和担忧。

“蒋医生,你一定要治好我们家小可。”

蒋遇看着握住自己的手,是那么温暖和信任。

他说:“您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回到值班室,接班的宋医生看到蒋遇又回来,纳闷道:“你怎么还没走?”

蒋遇走到饮水机前,弯腰压下热水阀,保温杯里飘着枸杞和菊花。

“有点事,就没回去。”

宋医生看看他脸色,“你可连着加两个夜班了,吃得消吗?”

蒋遇淡然一笑,“没事。”

“别没事,前几天急诊三的张医师查出胃癌,昨个儿刚做完手术,你也别太拼,命是自己的,”他靠着蒋遇的桌沿,盯着他两眼窝看,“去休息室睡会儿,眼圈黑的都快成熊猫了。”

蒋遇轻吹杯中水,“一会儿去。”

等人出去,蒋遇捏了捏眉心,再次研究起秦羽可的病情。

彼时

医院大门驶入一辆白色奔驰,轻车熟路的停在内部车位上,从驾驶座位下来一位打扮精致,穿着干练的美女,发梢及肩,带着知性的弧度,关上车门,拿出手机,直奔三号住院部大楼内走。

‘嗡……’一声,蒋遇手机震动。“喂。”

“在医院吗?”

“在。”

蒋遇用肩膀夹着手机,话筒内的女人声音温柔,他翻过一页神经科资料,那边又说:“待会见。”

“……”

哔一声,手机挂断。

蒋遇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打电话的方式,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继续看资料。

没几分钟,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声,正是奔驰下来的美女。

她走过护士站,与里面的护士打招呼。

“穆姐。”

穆护士抬头,“小夏,来找蒋医生?”

陈夏笑容明媚,“是啊,刚给他打电话。”

呼叫器报警,穆护士说:“我先去忙了。”

陈夏理解的点头。

到了医生值班室,里面一圈回型桌,陈夏在最里靠窗的位置看到蒋遇。

她咬牙偷笑,故意压低脚步声,来到蒋遇身后,两手遮住他眼睛,弯腰在蒋遇耳边忍者笑问:“猜猜我是谁?”

蒋遇纹丝没动,手压着刚才翻过的页面。

“陈夏。”

陈夏松开手,往他旁边的椅子一坐,“没劲。”

蒋遇拿出一张脑CT片放在灯箱上看,陈夏歪着头,盯着看不懂的片子说:“蒋姨明晚让我过去吃饭。”

蒋遇心思正沿着秦羽可的视神经脉络走,“嗯。”

陈夏看蒋遇态度淡淡,真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算上这个礼拜,蒋遇妈妈周岚已经请她去家里吃三回饭了,长辈们什么意思还不明显,不就是撮合他们俩。

不过,他忙,她也理解。

陈夏起身,“明天早点回去。”

蒋遇注意到秦羽可的视神经盘有轻微水肿,再结合她白天异常头痛,蒋遇怀疑她颅内压增高。

“听见没?”

蒋遇朝身后摆下手。

陈夏走出蒋遇办公室,她记得对方给的消息,证人是就诊于蒋遇科室,但看他太忙,陈夏没打搅,自己走到护士站,撑着台沿,探身看墙上挂的床头卡。

扫到第二行,便看到她要找的人,心里默念……

秦羽可1212病房。

穆护士回来了,见到陈夏问:“没见着蒋医生?”

陈夏站直,“见着了。不过,他太忙,我也有个病号要看,我先走了穆姐。”

“去吧。”穆护士应下,陈夏离开。

1212病房在走廊尽头,陈夏来到门前,轻敲两下,里面传来应门声,她推门进去。

看到秦羽可时,陈夏眼前一亮,人真漂亮!

秦羽可以为是护士又过来催款,忙说:“我妈已经下去交款了,不会拖欠的。”

额……陈夏尴尬挑下眉,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陈夏,是申城电视台的记者。”

闻言,秦羽可精神紧绷,警惕问:“记者?你来干什么?”

陈夏这才注意,病床上的人眼睛好想看不见,她伸手在秦羽可眼前晃了晃。

真看不见。

这出乎陈夏预料。

很快,她调整状态,说:“我想采访下你,你是816运钞车抢劫杀人案的目击证人,也是唯一与劫匪近距离接触的受害者,能谈下,”

不等陈夏说完,秦羽可打断她,“对不起,我不接受采访。”

陈夏工作多年,什么样当事人都采访过,像秦羽可开始抗拒,后来配合的也不少,她没放弃,选择耐心劝说。

“秦小姐,我们就随便聊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说罢,陈夏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我会全程录音,你要是有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们可以跳过。”

秦羽可冷冷道:“请出去。”

“!”

陈夏动作微顿,眼看着病床上的人去摸床头的呼叫器。

“秦小姐,”陈夏刚要解释,秦羽可已按下呼叫器。

随着一阵音乐铃音,扩音器里传来忽视的询问声:“12号床什么事?”

秦羽可说:“我病房来了陌生人,请你们过来帮忙把她赶走。”

陈夏蹙着眉,没想到秦羽可这么抗拒。

但坚持不懈,追求事实真相,是新闻人的工作精神,她还是温和的劝说:“秦小姐,我只是来采访你的。”

“我说了,我不接受采访。”秦羽可的声音比刚才要大,态度也更果决。

彼时,栾瑛回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护士。

“小可,这位是……”栾瑛问。

秦羽可立刻向母亲求助,“妈,快把她赶走。”

闻言,栾瑛先是一愣,但母性本能让她下一秒冲向陈夏。

“你是谁?”

陈夏自我介绍,“我是申城电视台记者。”

栾瑛脸色惊变,深情紧张,“记者?谁让你来的?谁告诉你我们在这的?”

自从秦羽可失明后,栾瑛对秦羽可的保护格外敏感,她不由分说的去赶人。

“立马出去。”

陈夏是真没料到,被栾瑛连推带搡的轰出病房,护士认识陈夏,在一旁帮着解释,“家属,别紧张,她不是坏人,她真是申城电视台记者。”

谁知,栾瑛根本不听,蛮力将俩人全推出去了。


护士被殃及,也被栾瑛抓红手臂,陈夏情急朝着走廊中间喊:“蒋遇,蒋遇……”

正在研究病情的蒋遇隐约听到呼叫声,放下笔,起身出去了。

此时,陈夏已经被拒在门口,走廊里的人渐渐围过来,其他值班护士也闻声赶来,查看情况。

1212病房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蒋遇看着那处人堆,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

这情况肯定不适合采访,陈夏与栾瑛告辞道:“阿姨,我们别影响其他病人,你也平静下,我明天再来。”

明天还来?栾瑛又拽住陈夏,怒道:“你还敢来?你来干嘛?是不是想害死我女儿才罢休。你说你是申城电视台的是吗,我一会儿就去电视台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栾瑛手劲越来越大,把陈夏捏的生疼。

“嘶……”陈夏吃痛的要抽出手,护士试图分开两人,“家属,快松手。”

栾瑛揪着陈夏的衣服,把人趔到身前,狠狠瞪着她警告:“你要敢报道我女儿的信息,我一定不放过你!”

距离很近,陈夏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意,她看着栾瑛眼白越来越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了她似得。但她理解,一个母亲在面对孩子安慰时,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保护欲。

只是,陈夏有职业操守,她不会为了博取眼球和关注度,把受害人的照片和地址曝光,这就是个披露事实真相的采访。

“阿姨,你别激动,你可能对我有误会。”

“误会你?”栾瑛气得浑身颤栗,“让你这么一报,那个没逮住的来报复怎么办?”

陈夏微蹙眉,“阿姨,既然你担心,还把整层的人都吵来?”

闻言,栾瑛哑口无言,“……”

下一秒,栾瑛又去推搡陈夏,“你给我滚!”

场面越来越混乱,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病床上的秦羽可也因母亲的嘶吼变得不安忐忑。

她摸索着下床,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低低的喝止:“陈夏!”

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秦羽可攥紧手指,听蒋遇说:“都围在这干嘛,赶紧散了。”

护士开始疏散人群,蒋遇看到门内的人影,并没有推开门,而是对身边的陈夏说:“你先去我办公室。”

陈夏揉着被抓红的手臂,点下头便走开了。

人散了,只剩下栾瑛和蒋遇。他对栾瑛说,也是对门内人说:“阿姨,陈夏是个有品行,有操守的记者,她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这点你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嘛。”栾瑛捶胸顿足,压低着声音说:“小可是抢劫案里唯一的证人,还有个劫匪在逃,现在还没抓住,这要是让他知道小可在这住院,那亡命徒还不过来报复她。”

蒋遇脸色蓦地沉下来,思忖片刻后,才说:“……我去跟陈夏谈下。”

“蒋医生,千万别让她报道出来。”

“不会的。”

蒋遇保证,转身离开。

门内,秦羽可手贴着墙壁,慢慢往后退。

回到值班室,蒋遇把门一关,坐在里面的陈夏抬起头,苦兮兮的脸说:“幸亏抓破的是胳膊,要是脸,你可惨了。”

蒋遇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陈夏伸过来的手臂,“没事,不会留疤。”

陈夏扁嘴,“这安慰不疼不痒的,没诚意。”

蒋遇揭起眼睑看她,“一顿烧烤。”

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陈夏伸出两根手指,“两顿。”

蒋遇眯下眼,“嘴馋的丫头。”

陈夏哼一声,得意的笑。

蒋遇去拿药棉,帮陈夏消毒伤口,清理完,陈夏要走。

“等下。”

陈夏又坐回去,“嗯?”

“你今天来我这,就是采访她?”

陈夏屁股坐实,“是啊。”

可细细琢磨蒋遇话里的‘她’,这个词很有深意,一般对不太熟悉的,我们都会称呼其名字。陈夏敏锐的职业嗅觉肯定,蒋遇跟这个受害人一定有关系。

“你们认识?”

蒋遇避开问题,直言不讳,“不要报道她,也别公布她的消息,尤其是在这入院的信息。”

“欸?”

陈夏审时度势的打量他,蒋遇虽然为人和善,但今天的事儿,唤作平时他才不会过问。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陈夏越发肯定,两人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蒋遇端起消毒器皿,“你别忘了,还有个在逃犯没抓住。”

“……”居然跟她打岔。

不过,经蒋遇提醒,陈夏也严肃的回答:“逃犯的事我们知道,她的信息我绝对不会发布出去。我保证她不会出事。”

“你保证?”蒋遇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你拿什么保证一个人的命?”

说完,蒋遇推门出去了,与回来的宋医生走个迎面,对方诧异,“你还没休息?”

蒋遇说:“这就去了。”

门关上的一瞬,陈夏觉得蒋遇变得触不可及了。

傍晚,秦羽可与母亲去医院后的小公园慢走消食。正巧,蒋遇从食堂出来,碰到他们。

“阿姨,”

蒋遇主动上前打招呼,秦羽可神经紧绷,身旁的栾瑛回头,看到蒋遇后,笑着应道:“蒋医生,你这是……”

蒋遇说:“刚吃完饭。”

“才吃饭啊。”栾瑛说,“你们可太忙了,作息都没个规律。当医生的可真辛苦。”

蒋遇温然的笑下,“习惯了。”

他站在一盏路灯下,白大褂被光染成温暖的鹅黄色,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跟多了分亲和。

“今晚夜班?”

蒋遇回:“是啊。”

“唉,真是不容易,”栾瑛看蒋遇的眼神带着不遮掩的赞许,在她心里还是希望秦羽可有这样的归宿的。

“小可,蚊子多,我回去拿驱蚊水,”又跟蒋遇说,“蒋医生,你帮我照看下小可行吗?”

秦羽可刚要说不行,蒋遇那边回道:“可以。”

栾瑛掉头就走,脚下生风。

秦羽可站在灯下纹丝未动,蒋遇走到她面前,“往前走走吧。”

“不了,我等我妈。”

“呵……”他低低的笑,“看不出阿姨是特地为我们制造机会?”

秦羽可攥紧衣襟,“我看不见,你忘了。”

忽的,手上一软,她被蒋遇拉着手腕往前走。

“哎,”秦羽可心惊,却听身边人说:“这么多年了,你手腕还跟以前那么细。”

“……”秦羽可沉默了。

蒋遇无声弯下唇。

夏天的夜晚很惬意,你走在风里,闻着夜来香的味道,身边是喜欢的人,这样的感觉特别好。

蒋遇说:“白天的事,我替陈夏向你道歉。”

陈夏这个名字,对秦羽可来说,像根刺,扎不死又拔不出。

“你们认识?”问出口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白痴。

不认识,他能替她道歉。

蒋遇回:“她妈妈跟我妈都是华大的老师。”

秦羽可下意识的往回抽手,蒋遇攥得更紧,“别乱动。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被揭穿心思,秦羽可极力掩饰,“松开吧,你不怕让人看见?”

“不怕。”

秦羽可一噎。

“蒋遇,别这样,让人误会了真不好。”

蒋遇看着前方,停下脚步,头转过来,狭长的眸盯着人看。

“让人误会什么?”蒋遇反问。

秦羽可抿唇不答,他这是明知故问。

蒋遇替她说了,“误会我们是情侣?”


“……”秦羽可脸颊火烧。

“不是?”蒋遇似乎在这件事上一直有自己的坚持,“你跟我说过分手?”

“……”

“没吧。所以,我们俩还是男女朋友。”

“如果我一辈子都看不见,你也这么想?”

“不会的,”蒋遇说:“我有信心把你治好。”

对于蒋遇的自信,秦羽可并不受用,“你有自信,我没有。”

她真的不想再给蒋遇任何幻想的机会,他们俩注定无缘。

“你不相信我?”

“是的。”

本以为这会给蒋遇制造难题,可接下来的回答,秦羽可措手不及。

“看不见,我就做你一辈子眼睛。”

“……”

心尖好似被什么狠狠揉了把,又疼又酸楚。

彼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秦羽可连忙把手抽回来,蒋遇比她更早看到栾瑛,没难为她。

“蒋医生,谢谢你帮我照看小可。”栾瑛手里拿着瓶驱蚊水。

“客气了,阿姨。”蒋遇视线往左手边睇,“那边的小路在修排水渠,别朝那去了。”

“好,幸亏有你提醒。”栾瑛道谢。

“阿姨,没事我回去了。”蒋遇礼貌告别,又转而面朝她,“秦羽可,”

听他郑重的叫名字,秦羽可也跟着一脸严肃,“嗯?”

“再见。”

“……”只是说再见。

她像个木偶定在那,蒋遇轻笑出声,秦羽可后知后觉被捉弄,心里恼,可面上还是恭敬的回句:“再见。”

栾瑛看看两人,心里甭提多美了。

为人母,都希望子女有个好归宿。

人还没走出多远,栾瑛欣喜的问秦羽可,“蒋医生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

要是让她妈知道蒋遇说的话,大家谁也别消停了。

“没说什么,就问问我病情。”

“是吗……”栾瑛的声音明显有些不信。

为了转移栾瑛注意力,秦羽可忙说:“妈,快给我喷下驱蚊水,都要被蚊子吃了。”

“哎呦,对,你看我这记性。”

彼时,电梯内。

蒋遇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面前的门上映着他含笑的脸。

走出电梯,他来到窗边,隔着玻璃看到公园灯下的一对人影。

虽然模糊,但他还是在心里把她的轮廓清晰描绘。

没办法,谁让她是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

记忆退回到高中……

“秦羽可,刷一张数学卷纸,谁先做完,分数高,谁就给对方擦一个礼拜的书桌。”

“一言为定。”

“谁耍赖,”

“谁是狗!”

当时的他胸有成竹,可一套下来,他输了,竟然输给喜欢的女孩。

士可杀,不可辱。

蒋遇又找她拼了五张卷纸。

结果,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他除了帮秦羽可擦一个月的书桌不说,还外带替她值日两周。

想起那时,幼稚而美好。

蒋遇低头,勾唇笑了笑。

“蒋医生——”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蒋遇猛地回头,看到护士直奔白天刚入院的病房跑。

那病人是高空坠落,导致脑损伤,前两天刚做完手术,情况稳定后,转入普通病房。

蒋遇不由分说,冲向病房,“什么情况?”

护士报告:“病人突然浑身抽搐。”

蒋遇来到病床边,看到病人在剧烈癫痫,家属慌乱无措的拉着病人的手,一遍遍叫他名字。

他一把按住病人头部,将上衣兜里的金属钢笔垫在病人牙齿间,防止他咬舌头。

“家属请出去,我们要抢救。”蒋遇眼神凌厉,护士立刻请离家人。

蒋遇将病人翻身,让其侧卧,并把枕头垫到合适的高度,以保持他呼吸畅通。

问护士:“心率,血压。”

护士回:“心率50,低压130,高压180。”

蒋遇当即决定,“地西泮10mg,静脉推注。”

“明白。”护士赶紧拿来药品,开始给患者注射。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蒋遇从病房出来,患者家属在外等得焦急,看到蒋遇急切的问:“我爸怎么样?”

蒋遇摆下手,“没事了,你进去吧。”

“谢谢你医生。”家属感谢。

蒋遇说句没什么,朝休息室走。

连着两天了,就是铁人也吃不消。蒋遇走进休息室,把门轻阖上。

脱下白大褂的他,一脸疲惫,头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站了会儿。

每天不知要面对多少次惊心动魄,与时间赛跑,从死神手里抢机会。

他是军人,但不是圣人,面对生死,他仍会动容。

睡下时,已经凌晨两点,梦里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夏夜的公园,闻着丁香的芬芳。

清早,手机震动把蒋遇叫醒了。

他捞过来看眼号码,“妈,”

“又加班了?”周岚在电话里语气关切。

“嗯,”蒋遇撑着床坐起,看下手表,七点五分,“妈有事吗?昨晚抢救个病人,我两点才睡。”

周岚心疼儿子,“好,妈长话短说,今晚约了陈夏吃饭,你可别忘了。”

蒋遇心里喟叹,“妈,别吃了,我没时间。”

“没时间没时间,你都多大了,再说,陈夏也不小了,你们俩谁也别端着了,我们两方家长都互相了解,如果你们俩对对方都有感觉,不如今晚就明确下关系。”

唉……果不其然。

“妈,”蒋遇拿下身上的薄毯,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陈夏。”

“……”电话里静默几秒,“是谁?”

蒋遇还不想说,他要征询秦羽可的同意才行。

“你们科室的宋亚楠?”周岚开始搜寻目标。

“不是,”

“那个小护士,叫什么来着……李晓婉?”

哎呦我的亲妈。

蒋遇哭笑不得,“我这点瞌睡,都被你逗精神了。”

“我知道了。”周岚简直化身福尔摩斯,“不会是上次给你介绍的设计师林鹿吧?”

“……”蒋遇扶额,“妈,她有男友,你忘了?”

“对啊,你还知道人家有男友呢,你可别乱来。”

蒋遇真有必要让周岚冷静冷静了,“妈,你放心,我喜欢的女孩单身,不是我们系统的,你也没见过。这样你放心吗?”

周岚心急,又不死心,“你告诉我是谁。”

蒋遇倒杯水喝,那边笑了声,“我知道了,你还没追到人吧?”

‘噗……’蒋遇一口水喷到窗户上。

“真被我猜对了?啧啧啧,”周岚嫌弃的口气,“儿子,你也不给力啊。”

蒋遇抽几张纸巾擦擦身上,又抹去玻璃上的水渍,并未在意周岚的揶揄。

“蒋上尉,”周岚心喜,“有机会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蒋遇笑下,“是,保证完成任务!”


翌日

蒋遇醒来时,已经晌午,外面烈日炎炎,窗帘缝隙透过来几缕光有些刺眼。

他捞过手机看眼时间,14:20。

坐起来搓了搓脸,人恢复精气神。

余光里的手机让他想起睡前跟周岚的那通电话。

“呼……”轻吁口气,还要去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今晚他夜班,掀开被子下床,简单收拾下,吃点东西就去医院了。

在医院的更衣室里,他从衣橱里拿出军衬换上,白大褂两手一扬穿好。

临出去前,蒋遇站在镜子前,正了正领子,盯着自己看两秒,挺帅!

他直接去值班室,整理几个病人的病志。

“蒋医生。”

蒋遇回头,是护士张瑞昕跟他打招呼,他頜首,“今晚你班?”

“是啊,我和陈姐。”

两人在护士站左右分开,蒋遇走进值班室,宋医生一抬头,笑下,“这脸色还差不多。”

他笑下,问:“白天忙吗?”

“咱们哪有不忙的时候。”宋医生拿起一张CT片放在灯箱上看。

蒋遇往保温杯里放几粒枸杞还有两朵菊花,压下热水阀,又回来两名值班医生,看到蒋遇说:“蒋医生,正好你在,放射科的李权周末结婚,请我们科室的去。”

“什么时间,哪里?”

“十点举行婚礼,孟菲斯酒店4楼。”

蒋遇走到值班表前,头天夜半,他说:“好,知道了。”

彼时,张瑞昕急匆匆来到值班室里,“宋医生,急诊转来个危重,请你马上过去。”

“来了。”

刚进来的俩人看眼宋医生,说:“又开始忙了。”

蒋遇把杯盖拧好,放在办公桌上,起身去看最近接诊的几个病人。查到秦羽可病房时,他站在门口停顿了几秒。低头看眼白大褂,两手平了平衣襟,深吸口气,敲敲门,走进去。

栾瑛不在病房,秦羽可坐窗前,窗户敞开,风吹着她的发。

“蒋医生。”秦羽可扶着窗台转身。

“……”蒋遇看着她,弯下唇角,“你知道是我?”

听他语气含笑,秦羽可不太自在的又面对窗。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羽可说:“你每次来都敲门。”而且,是同一个频率的三声。

蒋遇与她并肩而立,秦羽可的手搭在窗台上,她的手指纤细白净,指甲里**嫩的,像猫爪肉垫的颜色。

“昨晚头疼没?”蒋遇问。

“睡前疼了。”而且疼得像裂开一样,“什么原因?”

蒋遇解释,“你颅内有快淤血,压迫神经。”

“会一直疼吗?”

“不会,随着血液被吸收,痛感逐渐减轻直到消失。”

“要多久。”

蒋遇转头,看来疼得很厉害。

“要是感到特别疼的话,我可以给你开几片镇定止疼的药,疼的时候,吃片缓解下。”

秦羽可犹豫几秒,“谢谢,麻烦你了。”

‘呵……’蒋遇屈指在鼻尖抵着,尽量不让她听到笑声。

“你在笑我?”秦羽可问。

“没,”蒋遇绷住表情,轻咳声调整语气,“我哪儿敢。”

“你,”秦羽可刚要说话,栾瑛进来了。

“蒋医生,你在啊。”

蒋遇转过身,面对着进屋的人,唤道:“阿姨。”

“快坐蒋医生,我给你洗水果。”

“别麻烦了。”

“不麻烦。”

栾瑛带着水果去洗,秦羽可小声嘀咕句,“怕麻烦你还来。”

蒋遇手抄着白大褂的衣兜,侧着上身靠近她耳边,“想你,来看看。不行吗?”

“……”秦羽可脸热,“不行!”

洗漱间立刻传来栾瑛的训斥,“好好跟蒋医生说话。”

“……”秦羽可憋着嘴,眉毛快纠结成一团了。

蒋遇得意的勾唇,“听到没?”

秦羽可气恼,伸手去推人,结果被蒋遇攥住手腕,“打是亲骂是爱。”

“你这是骚扰病人。”

“错!”蒋遇纠正她,“这叫哄女友开心。”

“我们分手了。”秦羽可心里越来越慌,生怕被母亲听见。

“我都没同意,怎么叫分手。”

秦羽可克制着恼怒,低喝:“你别闹了。”

谁知蒋遇回:“我可不是拿感情开玩笑的人。”

洗漱间里水声静止,秦羽可张张嘴,愣是让走出来的栾瑛把话堵回去了,蒋遇看她吃瘪的样子,要笑不笑的蹭了蹭鼻尖。

栾瑛热情的招待,“蒋医生,吃个梨,这梨可新鲜了。”

蒋遇手从兜里抽出,这时候再客套没意思,他接过道声:“谢谢。”

“客气什么。”栾瑛又给秦羽可拿一个,放在她手里,“你也吃。”

“妈,我不想吃。”

“吃个,很水的。”

刚洗过的梨,凉冰冰的,带着水果的清香。

蒋遇对栾瑛说:“她夜里经常头痛,我一会儿给她开几片药,到时让护士送来。”

“别麻烦护士了,我去取就行。”

蒋遇微微頜首,离开病房。

他兜里鼓鼓的,握着栾瑛给的香梨回到办公室,坐下后才把梨拿出来,咬上一口。

嘎嘣脆的梨香飘的满办公室都是,背靠背的同事王瑞新回头说:

“蒋医生,这可不像是食堂发的水果。”

蒋遇笑笑,不置可否。

王瑞新听到点蒋遇的事,但看他今天的高兴劲儿,传闻好像就真像那么回事了。

他说笑道:“咱们单位可有规定,不能收受病人家属红包。”

“你别给我扣帽子,”蒋遇又咬一口,梨水甘甜,入喉解渴,“这可是我未来丈母娘给的。”

“嗳?”王瑞新把椅子转过来,饶有兴致的问,“你还真追女病人?”

蒋遇咬口梨,“追女病人?谁说的?”

“还端上了,”王瑞新睇他眼,“咱们科室才多大,有点绯闻不出一天就尽人皆知。不过话说回来,12床的病人,的确漂亮。”

蒋遇笔直的目光看着王瑞新,对方立马明白了,“欸,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是快结婚的人了。”

蒋遇收回眼,王瑞新继续说:“今年你结不上婚,我这份子钱可就不给了啊。”

“……”蒋遇思忖片刻,今年的话,应该,“没问题。”

王瑞新笑下,把椅子又转回去,“加油吧,蒋医生。”

蒋遇把梨核吃完,扔进果皮桶里,用纸巾边擦手边琢磨事儿。

年底结婚?

他点开手机里的日历,现在是九月末,距离过年还有五个月。

应该……没问题吧。

彼时,蒋遇手机响了。

“喂?”

陈夏这两天也忙,刚把采访完的新闻稿发给对方,“你怎么回事?”

“嗯?”蒋遇皱眉。

“我这几天是忙了点,那你取消饭局什么意思?”

蒋遇早把饭局的事忘脑后了,被陈夏一提醒才想起来。现在有必要跟陈夏把说的明明白白。

“陈夏,”

“嗳。”

“你也不想我妈误会,我就替你跟她澄清了。”

“……”什么?他替她澄清,陈夏皱着眉,“你……”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须臾后,陈夏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澄清了?”

“不然呢?”蒋遇问她,“咱俩要真来电,早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也没升华我们的革命友谊,还不是你对我没感觉,我不也是好心,怕你不好意思拒绝她,也耽误你的终身大事。”

“!”让他这么说,还得感谢他了。

陈夏自觉像吃地瓜噎到了,气是上不去下不来了。

“我这边来病人了,不跟你聊了。”

蒋遇先挂了电话,陈夏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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