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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追太子我混成了仙界大佬

为追太子我混成了仙界大佬

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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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未婚夫为了皇位灭她满门,重生后,她为了退婚招惹太子,没想到未婚夫真的狗,太子殿下却不是人!为了抱上夫君金光闪闪的大腿,一心只想躺赢的桑酒酒被迫踏上了打怪升级飞升成神的修仙之路桑酒酒:他很强,我想当挂件夜将离:我很强,我要她更强!【开局鬼王实力却只想躺赢的柔弱嫡女x拿媳妇当继承人培养的神秘大佬】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桑酒酒,夜将离   时间:2022-05-26 19:58:24

小说介绍

桑酒酒,夜将离《为追太子我混成了仙界大佬》讲的是上辈子,未婚夫为了皇位灭她满门,重生后,她为了退婚招惹太子,没想到未婚夫真的狗,太子殿下却不是人!为了抱上夫君金光闪闪的大腿,一心只想躺赢的桑酒酒被迫踏上了打怪升级飞升成神的修仙之路桑酒酒:他很强,我想当挂件夜将离:我很强,我要她更强!【开局鬼王实力却只想躺赢的柔弱嫡女x拿媳妇当继承人培养的神秘大佬】

第64章 不要脸

精彩节选


正月十五,宠冠六宫的桑贵妃薨,适逢玄帝迎娶新后,阖宫同庆,不得发丧,停灵于寝宫承光殿。

京都的雪已经开始消融,承光殿燃着上好的银丝炭,守灵的宫人不觉得冷,只觉得寒。

“我听小福子说,皇后娘娘是有名的才女,也不知道是何模样。”

一个圆脸的小宫女托腮望着堂上挂着的美人画像,细细的柳叶眉耷拉着,似愁似怒。

画像出自玄帝亲笔,画中人仙姿佚貌,正是人称祸国妖妃的桑落。

年长些的宫女闻言,老气横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皇后娘娘倒不曾见过,不过她兄长是陛下倚重的国师大人,擅占卜,通岐黄,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圆脸宫女不服气地说:“国师之妹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贵妃娘娘的哥哥还是琮王殿下呢!”

年长宫女冷哼一声,“琮王算哪门子的哥哥?琮王府从来没有小郡主,是陛下为了让娘娘进宫才赐下的封号,陛下对贵妃娘娘才是真的好,可惜娘娘红颜薄命。”

“陛下能有几分真心,娘娘尸骨未寒,陛下便喜迎新后,戏文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果真不假。”

“妄议君王,罪不容诛!”

“少拿陛下吓唬我,贵妃仙逝,我本就不想苟活于世,待娘娘下葬,我必当以死谢罪!”

“是啊,娘娘已经不在了,陛下也好,琮王殿下也罢,终归与娘娘缘尽了…”

承光殿雕龙画凤的屋檐上,趴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游魂,正百无聊奈地晃悠着双腿,听到殿中两个宫女的对话,兴意阑珊。

细看之下,这游魂的模样与大殿挂着的画像一般无二,但她并非香消玉殒的贵妃娘娘,而是一缕困在贵妃随身玉佩中的孤魂。

她不记得前尘往事,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在桑落身边,亲眼目睹了贵妃短暂又潦草的一生,听到守灵宫女的话,只觉得可笑。

在她看来,贵妃就是被自己给作死的!什么帝王专宠琮王偏爱,不过是这俩丫头脑补出来的罢了。

玄帝爱桑落吗?

大约是爱过的。

玄帝名为夜清玄,与桑落自幼定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江山美人难两全,先帝一句“将军之女,不可为后”,断了夜清玄登基的可能,于是,他与养母月贵妃伪造罪证,诬陷桑大将军通敌卖国,在桑落及笄之年,赠了她满门抄斩!

你看,这就是致命的帝王之爱。

至于琮王偏爱……

桑家通敌罪证确凿,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求情,桑将军与两个儿子竟然愚忠到以死明志!

边关战士群龙无首,当时还是太子的琮王殿下临危受命,得胜归来后用太子之位换取桑家兵权,并收留了桑家唯一的嫡女。

此举无关风月,他只是为了安抚桑家军,并不介意多个义妹。

不过是英雄美人出传奇,百战百胜的少年战神,和惊为天人的第一美人,合该如话本子里写的一样,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于是便有了琮王爱而不得的倾世绝恋。

桑落以琮王府小郡主的身份进宫为妃,琮王也被多疑的玄帝派到了封地,两人再无联系。

如今,这个传说中被玄帝捧在手上,琮王放在心里的女人,孤独地病死在了自己的寝宫,玄帝沉浸在封后的大喜之中,琮王耳目遍布天下,却也对她不闻不问。

屋檐上的孤魂其实并不关心皇室虚伪的情情爱爱,她只是怕贵妃停灵期满,青鸾佩会随之一起下葬,那她岂不是要永远困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黄陵里了!

月上中庭,帝后大婚赐下的果酒少了大半,窃窃私语的宫女吃醉了,趴在案上不省人事,承光殿静得可怕。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大殿,双手扶在贵妃棺椁上,用力推开棺盖,手颤抖地伸向桑落腰上的玉佩…


“姑娘醒醒!皇觉寺到了。”

马车上熟睡的姑娘睫毛轻轻颤动,恍若振翅欲飞的蝶。

“这一路实在颠簸,姑娘累坏了吧?”

问话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侍女,酣梦初醒的姑娘睡眼惺忪,迟疑着开口,“白苏?”

“奴婢在呢,”白苏凑近身来,“姑娘可是头疾又犯了?”

“姑娘又难受了?”

轿帘被掀开,一个紫衣的侍女探头看进来,“后院的禅房已经收拾妥当了,扶姑娘去歇息吧,记得戴好帷帽,可莫像上回那般引得众人围观了!”

这是紫苑。

白苏和紫苑,都是将军府嫡女桑落的贴身侍女。

轿子里的美人柔若无骨,恍恍惚惚地被扶进皇觉寺。

寺内“铎铎”的木鱼声不绝于耳,戴着帷帽的窈窕身影猛然一震,随后软倒在侍女身上。

“有人昏倒了!”

“那是桑将军家的嫡女,听说患有不足之症,身子骨虚弱得很,怕是活不过二十岁!”

“难怪二皇子殿下来跟圆慧大师求青鸾佩,原来是给未来皇子妃治病呀!”

“大师那么宝贝青鸾佩,哪里舍得送出去!”

“我看未必,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两个小沙弥的议论声渐远,桑落被手忙脚乱的侍女们抬回了禅房。

白苏给她掖好被角,叹息道:“姑娘这病症越发严重了,也不知道青鸾佩能不能治好姑娘的病,眼看婚期将至,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紫苑瞪了她一眼,“有二皇子殿下在,能出什么岔子?”

“我们姑娘真是命苦,生下来就没了娘亲,将军和几位公子又常年在外征战…”

“行了,别担心了,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紫菀似乎刻意装扮过,梳了个别致的垂髻,模样比白苏略微齐整些,一双妙目顾盼生辉,不耐烦地说:“我们出去候着,让姑娘好生睡会儿。”

两人走后,床上的病美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是桑落,却不是后来被灭门在琮王府苟活的桑落,更不是玄帝专宠的贵妃娘娘,而是被困在青鸾佩中近二十年的幽魂!

曾经失去的记忆,在此刻全部涌入脑海。

她叫桑酒酒,本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因为一本小说,穿越到了东晟国,成了书中的草包美人桑落,从呱呱坠地长成亭亭玉立,她做了十多年的将军府嫡女。

可她并不是女主,女主叫宁丹雪,一个凤凰命格的奇女子,家道中落和哥哥一起进京投亲,最后兄妹俩一个依靠才华和能力做了国师,一个凭借美貌和智慧成了皇后。

男主则是宫女所生的二皇子夜清玄,他性格隐忍步步为营,八岁就设计参加宫宴的将军之女,顺利与其定下婚约,得以记在贵妃名下成为名正言顺的二皇子,成年后更是灭了未婚妻满门,灭门后还想方设法将人接进宫中做贵妃,为他和女主的爱恨纠葛添砖加瓦!最终他当然是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对她只有愧疚和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情,对女主才是感天动地的伟大爱情!

这个倒霉的未婚妻就是桑落,桑酒酒作为看完全书的穿越女,自然想改变桑家的灭门惨案,平平安安活到大结局,没想到她根本无法改变剧情,就像个**控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不由本心。

随着年岁增长,她对书中的情节越来越模糊,她深知不能嫁给夜清玄,可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成了一缕困在玉中的幽魂,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最悲催穿越女舍她其谁?

她魂魄离体,“桑落”却没死,有人代替她活了下来,成了和书中一样作天作地的桑贵妃!

桑酒酒心中百味陈杂,她虽然是穿越,可确实是从将军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娘亲为她难产而死,父亲悲伤欲绝醉生梦死,怜她太小才振作起来,为她取了个小字叫酒酒,两个哥哥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她就是桑洛。

这些年她一直冷眼旁观的,是本该属于她的人生!

桑家灭门,父亲身死,未婚夫婿为了皇位陷害忠良灭她九族,却在登基后迎她进宫极尽恩宠!

她一直看不上桑贵妃,觉得她太过冷血,一个经历了灭门惨案的罪臣之女,本不该再沾惹皇室半分,可她不仅试图勾引琮王,还心安理得地进宫为妃!荣升为贵妃之尊,也从来不曾想过翻案,只一心争宠,魅惑众生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失去至亲的悲伤。

原来,那本就不是将军府嫡女,何来的杀父之仇?何来的灭门之痛!

还好,她回来了,带着后世的清醒,回到了懵懂的及笄之年,父兄尚在,桑家未灭,一切,都还有转机。

记忆回笼,她也想起了这趟皇觉寺之行。

她生来体弱,自胎中带来的不足之症,被御医判定活不过二十岁,将军府唯一的嫡女,本该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硬是泡在药罐里长大了。

此番来皇觉寺,便是二皇子听说圆慧大师有一块养人的暖玉,能益气安神,延年益寿!

这块神奇的暖玉,便是青鸾佩,它能否养人桑酒酒不得而知,但能养魂却亲身体验过,玉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置身其间修炼可事半功倍!

她就是靠着玉中的灵气和功法拥有了强大的实力,等闲邪祟在她面前过不了半招,曾有冷宫幽魂说她实力堪比鬼王…

可惜这话得不到验证,因为她始终无法脱离青鸾佩,最多在周围三丈之内游荡。

想到这里,桑酒酒看了眼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修为,就这么没了,一朝回到身娇体弱的病秧子。

罢了,万般皆是命。

何况,做人可比做鬼好过,至少她再也不用对着美味佳肴咽口水了。

桑酒酒摸了摸温暖舒适的大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又滚一圈…“咚”的一声,掉下了床。

白苏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姑娘,你醒了?”


桑酒酒裹着被子坐在地上,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眼眶微微红,“这里的床太小了,我想回将军府。”

白苏忍俊不禁,“哪有刚出府就想家的,姑娘快些起来吧,地上凉,等会儿又该喊疼了!”

桑酒酒揉了揉腰,“我现在就疼…”

白苏语气宠溺又无奈:“好好好,奴婢这就给姑娘揉一揉。”

这时紫菀也进屋了,“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二皇子在听住持大师讲佛,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瞧你。”

桑酒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条白皙水嫩的手臂从被褥中伸出来,又被滑下来水绿色纱袖遮了去,“扶我起来。”

白苏乖巧地扶起她,又在她腰间垫了个枕头,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捧着最名贵的瓷器。

“姑娘,还是再歇会儿吧,你这身子骨可经不住折腾了。”

桑酒酒靠坐在榻上,轻抚昏沉的额角。

正如白苏所言,她这身子确实虚弱,做了十多年无根幽魂,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沉重疲惫的感觉了。

“笃笃!”

敲门声响起,禅房雅致的桑皮纸窗外,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桑落妹妹,可否一见?”

男子的声音温润有礼,紫苑眼睛一亮,“姑娘,是二皇子殿下来了,我去开门!”

桑酒酒蹙眉,来得倒是挺快。

白苏见自家姑娘摇头,忙拉住紫苑,扬声道:“殿下恕罪,我们姑娘身子不适,刚睡下了。”

夜清玄不疑有他,“可要唤御医瞧瞧?”

桑酒酒轻轻摇头,白苏会意,又道:“姑娘并无大碍,就是身子乏累,需要休息。”

“那本宫晚些时候再来。”

“恭送殿下。”

夜清玄在门外又站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紫菀见人走了,魂儿也跟着走了似的,不高兴地撅着嘴,看桑酒酒的眼神带了点埋怨 “姑娘……”

桑酒酒摆摆手,许是神魂不稳,她觉得头疼欲裂,熬不住,又睡了过去。

白苏用帕子蘸了热水,细细地擦拭桑酒酒汗湿的额头。

紫菀哼了一声,“姑娘这是怎么了,连二皇子殿下都拒之门外?”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男未婚女未嫁,即便有婚约在身,也是要避嫌的。”

紫菀不以为然,“姑娘迟早是二皇子妃,有什么可避讳的。”

“你若真为姑娘着想,这些话就少说两句,没事就出去外头候着,别打扰姑娘休息。”

紫苑还想争辩,白苏没搭理她,绞干帕子端着水盆便出去了。

将军府就桑酒酒这么一个女孩儿,她生得娇,又患有弱症,府里上至将军下至仆妇,都愿意宠着她,无人教她礼仪规矩,任性妄为十来年,日子过得比公主还舒坦,当真是无忧无虑的。

白苏却担心,姑娘这样的性子,怎能嫁作皇家妇?

桑酒酒这一觉就睡到了黄昏,白苏掌了灯,哄着她吃了半碗鸡茸山菇汤。

紫菀说:“这菇子还是二殿下遣人送来的,姑娘吃着可香?”

桑酒酒顿时没了食欲,“你若喜欢,赏了你吧。”

她饭量轻,白苏倒也没再劝,拿帕子给她净了手,“奴婢去后厨熬汤时听小师傅说,禅院的优昙花今夜怕是要开了,姑娘睡了这么久,不如我和紫菀陪您出去走走?”

皇觉寺是东晟国的国寺,也是皇帝每年设坛祈雨的地方,能在此地借宿的香客非富即贵,每个禅房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院中又种植被誉为佛花的优昙婆罗华。

传说此花极为难得,寻常不会开花,只有佛陀降世才会绽放出金黄色的小花朵,清香扑鼻。

桑酒酒却是见过这优昙婆罗华的,桑家灭门后,“桑落”央求琮王带她来此为父兄祈福,便是在优昙花飘香的禅院里,她穿着清凉,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当夜的琮王殿下,便如同佛陀降世,那样活色生香的女人摆在面前,竟然冷下脸拂袖而去。

“姑娘?”

白苏担忧地唤了两声,“姑娘若是不想去,奴婢还带了您平日爱看的话本子,要不念给你听?”

桑酒酒回过神来,“出去走走也好。”

紫菀连忙拿了披风给她系好,又对拿着帷帽的白苏道:“就在院子里,又不走远,不戴帷帽也不打紧。”

推开门,一阵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许是不久前刚下过雨,山间的空气透着水汽,桑酒酒深吸一口气,沉闷混沌之感一扫而空。

“姑娘你看,那便是优昙婆罗华!”

白苏指着一棵绿意盎然的树,疑惑地说:“可也没看到有花呀。”

桑酒酒莞尔,“无花便观叶吧。”

紫菀噘嘴,小声地嘀咕道:“叶子有什么可看的……”

“无花便观叶,落儿真是明月入怀,好雅兴啊。”

主仆三人回头,见夜清玄负手立在院外,身后是染遍红霞的天空,他站在那里,仿佛与柔和的光晕揉在了一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见惯了龙袍加身的玄帝,乍见一袭白衣的夜清玄,桑酒酒有些不太适应,她福了福身,“桑落见过二殿下。”

紫菀呆呆地盯着夜清玄,白苏用胳膊碰了碰她,两人一起屈膝见礼。

“落儿身子可好些了?”

夜清玄伸手要扶桑酒酒,却被她侧身躲了过去,他微怔,笑道:“几日不见,倒是与本宫生分起来了。”

桑酒酒不露痕迹地退后了两步,“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天色已晚,殿下还是回去吧。”

夜清玄又是一愣,桑家酒酒是他看着长大的,心性纯如稚子,又和他早有婚约,与他向来亲厚,何时顾忌过男女大防?

他问:“落儿可是在跟本宫置气?”

桑酒酒还没回答,他又道:“本宫先行来此是为了跟圆慧大师求一宝物,未能与你结伴同行,是本宫失约,本宫跟你赔个不是,可好?”

“殿下误会了……咳咳!”

桑酒酒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摇摇欲坠,白苏忙扶住自家姑娘,“二殿下,姑娘经不得风,奴婢先扶她回房了。”

“落儿留步。”

夜清玄摊开手,随从立刻奉上一个古朴的雕花乌木盒,他献宝似的捧到桑落面前,“这是青鸾佩,只要落儿戴了它,弱症就能缓解一二。”


只是看到盒子,桑酒酒就有一种灵魂被拉扯的痛,后背被冷汗湿透,她强忍着剧痛,说:“此物贵重,臣女受不起,殿下还是拿回去吧,紫菀,送客!”

由着白苏搀扶进屋,刚关上门,桑酒酒便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寺院的青石地砖沁凉,浑身颤抖的桑酒酒恍若未觉,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冷汗涔涔,夜清玄手中的乌木盒子她再熟悉不过,里面正是禁锢了她多年的古玉,青鸾佩!

刚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更清楚,就和她每一次离玉佩远了就会有的感觉一样!

这邪性玩意儿还想困住她不成?这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白苏惊呼:“姑娘!奴婢去请医官!”

“别……”桑酒酒拽住白苏的衣摆,“扶我起来,不要声张。”

桑酒酒最是娇气,又怕疼又怕苦,白苏鲜少看到如此坚毅的姑娘,不自觉地点头。

桑酒酒躺在榻上,听到院外紫菀和夜清玄的对话,神情一点点变冷。

紫菀送客回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支莲花纹样的金簪子,手捧雕花乌木盒,粉面含春。

桑酒酒慵懒地依靠在软榻上,身下垫着从将军府带出来的白狐裘,细腻的绒毛裹着她玲珑的身段,说不出的旖旎风情。

国色天香,不外如是。

若非这二人如此明目张胆,她都险些忘了,这个紫菀是月贵妃赐给她的宫女,有着与夜清玄一同长大的情分。

紫菀状若无意地摸了下发间的簪子,袅袅娜娜的走到软榻前,单手托着乌木盒,“姑娘,这是二殿下赠你的及笄礼物。”

乌木,又称阴沉木,通体呈黑褐色,细腻的雕花没有木质感,如同玉石一般柔润光滑,比时下在贵族间盛行的紫檀更要贵重难得,民间传说此物可辟邪,更有“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的说法。

的确贵重。

紫菀得意地说:“这里头装的是皇觉寺的青鸾佩,光是这盒子,便能在京都换三间铺子!”

“是么?”桑酒酒抬手轻抚额头,白苏立刻上前为她轻轻按揉,力度不轻不重,她舒服地轻哼。

“可不是吗?二殿下对姑娘真是用情至深,日后进宫做了二皇子妃,不知要羡煞多少姑娘!”

“口齿伶俐,模样也好,难得还是个有主见的,又得殿下喜欢,做陪嫁丫鬟属实委屈了,皇子妃一正二侧,不如我进宫替你讨个恩典?”

下人有主见,是为大不敬。

紫菀先是一惊,随即慌忙跪下,发髻上的莲花簪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姑娘折煞奴婢了!”

白苏瞥了她一眼:“姑娘平日就是太纵着你了,将军府的规矩都忘了?”

将军府哪来的什么规矩,大小姐的规矩就是将军府的规矩,她作为桑落的一等大丫鬟,什么时候受过约束?

紫菀跪着往桑酒酒跟前移了两步,一把扯下头上的簪子,双手捧着呈上,“紫菀知错了,紫菀不该收二殿下的东西,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姑娘开恩!”

桑酒酒缓缓起身,拈起发簪,插在紫菀发间,笑道:“东西是二殿下所赠,你何错之有?这簪子的确衬你,戴着吧。”

紫菀松了口气,“多谢姑娘。”

桑酒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泛红的眼尾沁出些许泪花来,又娇又媚。

白苏心道:紫菀真是痴心妄想,就她那点蒲柳之姿,和姑娘一比,便如萤火之于皓月!

“姑娘,那这青鸾佩……”

“放着吧,”桑酒酒疲惫地摆了摆手,“白苏,把香点上,我乏了。”

紫菀心里惴惴不安,姑娘向来更喜欢自己,可不知为何,来了皇觉寺之后,姑娘显然更信任白苏。

定是白苏这贱蹄子眼红自己更得二殿下的眼,在姑娘面前胡乱编排,让她对自己生了嫌隙!

“姑娘,熏香一直是奴婢的事,白苏手生,还是我来吧!”

紫菀挤开白苏,从玉盒中取出香丸,不多时,袅袅白烟从鎏金小香炉中飘出,满室生香。

此香名为灵犀,气味清冽,花香怡人,有理气止痛之效,是夜清玄的养母月贵妃特意为桑落调制的。

这香味有些奇效,但桑酒酒记得清清楚楚,“桑落”占了她的身份,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熏香,还扔了自幼带在身边的香熏球。

香熏球是母亲遗物,此刻就挂在桑酒酒腰间,熏的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白檀香。

灵犀香无毒,白檀香亦无毒,二者相合,便是奇毒。

长期熏香的桑酒酒,身子自然一天比一天破败。

桑酒酒把玩着腰间的香球,漫不经心地问:“这香熏得我头晕,换一种吧。”

“奴婢带了绮罗香,上回苏家二姑娘用绮罗香熏衣,姑娘夸淡雅,我便随身备了一盒。”

白苏起身要去拿被紫菀拦下,“绮罗香含有佩兰,最是清利头目,熏衣是极好的,安神反倒不及灵犀香。”

桑酒酒目光渐冷,紫菀可是月贵妃教出来的调香好手。

懂香,爱慕夜清玄,了解她的生活习惯……看来,月贵妃放在她身边这枚棋子,有点意思。

白苏以为姑娘又在使小性子,耐心哄道:“皇觉寺自然不及将军府,姑娘姑且将就一晚,明日回府咱就换上沉香。”

真是矫情,紫菀翻了个白眼,径自打开乌木盒,捧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来。

“二殿下说青鸾佩对姑娘的病有好处,不如我给姑娘戴上?”

青鸾佩色泽鲜亮,质地均匀,玲珑剔透,玉璧无暇,与这等宝物相比,夜清玄赠她的莲花簪根本上不得台面。

紫菀眼中闪过一丝妒色。

灵魂拉扯的感觉又来了,桑酒酒心跳如雷,面上却尽可能装作古井无波的模样,看在紫菀眼中更觉得气愤,先前的怠慢也就罢了,殿下都送了这样的宝物赔罪,姑娘竟还是无动于衷,可怜二殿下费心思,她真替他不值!

紫菀心里有怨,手上加重了力道,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青鸾佩竟然裂了一条细缝。


“这……”

紫菀吓得不轻,慌乱之下玉佩脱手,眼看就要落地,桑酒酒眼疾手快,下意识地接过青鸾佩,动作快如闪电。

淡淡的光从玉佩裂口中透出来,将桑酒酒整只手映成了玉色,白苏屏住呼吸,一时也分不清是玉更美,还是人更美。

桑酒酒不动声色地握住玉佩,再摊开手时,掌心只有几块碎玉。

她秀眉紧蹙,“紫菀,你竟怨我至此,这玉佩是二殿下所赠,皇觉寺的至宝,你怎能摔了它?”

紫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没有,我没有……”

桑酒酒将手中碎玉扔在紫菀面前,“那这……你作何解释?”

紫菀慌乱地趴在地上,将玉块一一拢起,试图将青鸾佩拼好,可任她如何摆弄,玉碎了就碎了,怎可能还原?

桑酒酒叹了口气,对白苏说:“去请高护院。”

白苏离开后,桑酒酒蹲下身来,冷眼看着满脸泪痕的紫菀,绝美的脸上带着残忍诡谲的笑意。

很快,白苏便回来了,身后跟着高护院。

高护院是桑将军的旧部,也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不仅武功高强,人也生得五大三粗,黑着脸时很是唬人。

桑酒酒又躺回了榻上,整个人窝在狐裘里,声音充满了倦意,“紫菀失手打碎了青鸾佩,就交由二殿下处置吧。”

高护院抱拳:“属下听命。”

紫菀如同得了失心疯,喃喃道:“缺了一块,怎么会缺了一块……”

高护院单手将她拎了起来,紫菀拼命挣扎,看着桑酒酒的目光变得无比怨毒:“放手!放开我!我是月贵妃的人,你们不能处置我!”

桑酒酒闻言,让高护院将人押到跟前,她捏着紫菀尖尖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月贵妃送的奴婢,我便处置不得?”

紫菀在她的注视下,双眼渐渐失神,木讷地说:“我不是奴婢,我是月贵妃派来取代你的,我是二皇子妃……”

白苏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紫菀,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桑酒酒推开紫菀,拿手帕擦了擦手,“带下去吧。”

紫菀这才回过神来,对上白苏震惊的目光不明所以,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想解释,可高护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扭住她的胳膊,命人把地上的玉佩碎块包好,一并带走了。

等人走后,白苏还愤愤不平,“姑娘待她不薄,她怎能说出那样忘恩负义的混账话!”

桑酒酒打了个哈欠,借了点青鸾佩破碎时流失的灵气,才勉强使了个粗浅的催眠术,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白苏又是一阵碎碎念,忽然困惑道:“奇怪,方才我好像看到青鸾佩发光了,难道眼花了?姑娘,你看到了吗?”

桑酒酒笑道:“青鸾佩是宝物,有些流光再正常不过。”

“可那光看起来有些奇怪……许是我想多了吧。”

白苏揉了揉眼睛,一抬头见桑酒酒面色苍白,皱眉道,“姑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桑酒酒轻轻摇头,“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去睡吧。”

“姑娘有事叫我。”白苏退了出去。

皇觉寺的月光又冷又淡,桑酒酒站在窗前,缓缓张开紧紧攥住的手,一块发光的碎玉静静地躺在掌心,锋利的边缘扎破了皮肤,血肉模糊。

她像是感觉不到痛,靠着窗棂浅浅地笑了。

她想起了小说中的一个细节,南玆有一种换魂秘术,可以将两个人的魂魄互换。

南玆有位公主为了逃避和亲,用这个方法与侍女互换了灵魂…

这侍女,便是当今圣上的宠妃,月贵妃。

被迫代嫁的侍女,怎么可能不恨呢?可该恨狠心的和亲公主还是无能的南兹国主?不,为了还留在南兹的亲人,她更恨毁她家园的东晟大将军桑海!

桑将军是东晟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却也是南兹万民的噩梦,他大军压境直捣黄龙,南兹不得已,才会想出和亲的招数。

月贵妃从一开始,就抱着灭桑家报国仇之心,她盛宠不衰却无子嗣,东晟国无子妃嫔是要殉葬的,所以她收养夜清玄,免于一死,有了优秀的皇子傍身,她行事更加肆无忌惮,灭了桑家满门。

桑落能逃过一劫,是因为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既能笼络手握重兵的琮王,又能拿捏野心勃勃的玄帝!

从收养夜清玄求皇上赐婚开始,月贵妃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只是不知,夜清玄在棋盘上的哪个位置,抑或,他也是下棋的人。

皇觉寺的晨钟,浑厚深沉。

白苏伺候桑酒酒梳妆,从妆盒中挑了两支簪子,“梅花簪淡雅,芍药花娇美,姑娘今日想戴哪一支?”

桑酒酒睡眼惺忪地望着铜镜中模糊的美人面,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白苏为她挽了个精巧的流云髻,簪上梅花簪,又在眉心贴了一枚梅花花钿。

是个娇俏可人的妆面,可自家姑娘却一直盯着自己掌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白苏担忧道:“姑娘可是有心事?”

桑酒酒回过神来,抬眸一笑,“昨夜的事你可怨我?”

紫菀虽然是月贵妃赏赐的侍女,但来将军府的时日不短,惩治她恐寒了白苏的心。

“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八岁就没了父母,是少将军从山贼手里救了我 ,我这条命就是将军府的,能得姑娘收留,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白苏红了眼眶,胡乱地擦了把眼泪,“姑娘不要多想,听说皇觉寺的卦象最是灵验,姑娘可要试试?”

桑酒酒鬼做久了,本能地对求神拜佛有些排斥,可看到白苏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

看着白苏的背影,桑酒酒摊开手,掌心透白莹润,半点疤痕也没有,昨夜深可见骨的伤,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禅房外,紫菀跪了一夜,山中露气重,裙摆早已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她浑身又冷又僵,麻木地盯着院门。


咯吱—

门开了,白苏扶着桑酒酒出来,“姑娘,小心脚下。”

桑酒酒今日穿了烟粉色,在雾蒙蒙的晨曦中,像误入凡间的仙子。

“姑娘,我知错了,求姑娘饶恕。”

紫菀爬过去,却在三步开外就被人拦下,她不甘心地抬头,看到的却是夜清玄。

他说:“你这一身泥泞,莫脏了落儿的衣裳。”

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与先前温文尔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日君临天下的玄帝,怎会将一枚废了的棋子放在眼里,桑酒酒暗自摇头,面上却不动声色,“见过二殿下。”

“落儿不必多礼,身子可好些了?”夜清玄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形象,温柔的目光仿佛将眼前人视若珍宝。

演技真不错,桑酒酒说:“多谢殿下关心,已无大碍,”

“皇觉寺后山景致不错,落儿若是想散心,本宫陪你去逛一逛。”

桑酒酒看了眼夜清玄脚边的紫菀,提醒道:“殿下应该还有事要处理。”

青鸾佩被打碎,夜清玄也怒不可遏,可紫菀不同于一般的奴婢,她是月贵妃亲手**,送到将军府的密探!

牵一发而动全身,夜清玄有心保下她。

昨夜探子来报,紫菀口不择言,说出了要取桑落而代之的话,虽然不知道她因何暴露,但他了解桑落,她心地善良耳根也软,他有把握让她打消疑虑。

他自信满满地说:“落儿,紫菀是你的侍女,将军府的家事,本宫不好发落。”

“也好,”桑酒酒淡淡道,“白苏,按将军府的规矩,打碎主人贵重物品,该怎么罚?”

“回姑娘的话,杖责二十。”

白苏的话让紫菀浑身发颤,将军府的杖责二十,不死也要掉层皮!

夜清玄反而放心下来,落儿只追究了打碎青鸾佩,并没有怀疑紫菀的胡话。

他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紫菀是母妃宫里出来的人,打碎青鸾佩也是无心之失,要不然就小惩大诫,落儿以为如何?”

听到心上人为自己说情,紫菀心头浮起一丝暖意,对桑酒酒的怨恨又多了一层,垂着头哀求道:“姑娘就饶了我这回吧,殿下罚我在此跪了一夜,奴婢真的知错了!”

桑酒酒半蹲下来,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打量着她,“跪了一夜?”

她生得极美,眉间花钿灼灼,专注看着人时,那双眼睛像极了琉璃,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是…”紫菀瑟缩了一下,有些心虚。

桑酒酒又问:“欺主又如何论处?”

白苏恭敬地说:“杖责二十,发卖出府。”

“着人去办吧。”桑酒酒缓缓起身,下巴微扬,神色淡然。

“不…我是冤枉的…”紫菀惊叫着看向夜清玄,“二殿下…殿下救我!”

她泪流满面形容狼狈,与素日楚楚动人的伶俐丫鬟判若两人,但凄惨可怜的眼神还是让夜清玄于心不忍,“落儿,昨夜本宫的确罚她在你门前跪着,没你的允许不得起来。”

“皇觉寺昨夜似乎落了雨,更深露重的,跪了一夜的人却只打**裙摆,头发丝儿半点水汽也未曾沾染,殿下觉得合理吗?”

桑酒酒那双眼睛生得太好,斜眼看人的劲儿也娇媚万分。

夜清玄几乎看呆了去,紫菀见势不妙,哭喊道:“殿下!”

这一声拉回了夜清玄神智,可还未开口,桑酒酒就皱眉道:“殿下要插手我将军府的家事?”

夜清玄被堵的哑口无言。

“青鸾佩不是我打碎的!是她…是姑娘故意的…”

白苏哪能容忍紫菀往姑娘身上泼脏水,冷着脸道:“高护院,派人把这个口无遮拦的疯奴带回将军府!杖责五十,再发卖出去!”

“唔…”

紫菀嘴里被塞了布条,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最终还是被高护院拖走了。

桑酒酒无辜的眨眨眼,“殿下,可还有何指教?”

夜清玄愣愣地看着眼前美得过分的姑娘,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认识的落儿娇气又柔弱,绝非得理不饶人的凶恶之人。

等他回过神来,小院外只剩下自己,哪还有佳人的倩影。

皇觉寺香火鼎盛,每日卜卦求签的香客一早就能排成长队,为了不耽误贵人们的时间,寺内专门设有小佛堂,供世家命妇贵女礼佛。

“哟,这不是咱们东晟第一美人吗?”

桑落等人刚踏入小佛堂,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小佛堂中立着三个妙龄少女,说话的正是最左边穿绿色衣裳的姑娘。

这姑娘叫李金珠,是李家庶出的二姑娘,因为母亲得宠,吃穿用度并不比嫡女差,贵女圈子里的大小宴会基本也少不了她的身影。

她身边穿藕荷色长裙的,就是李家嫡长女李金玉,两人肖父,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李金珠更明艳,李金玉则更温婉。

两人模样身段都不差,但任谁第一眼看过去,也是先注意到最边上的女子。

此女素衣白裳,头上仅一枚白玉簪,圆润小巧的耳垂也没有耳珰,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衬得一段脖颈修长雪白。

是个难得的清秀佳人。

桑酒酒盯着她耳垂上一点醒目的红,微微愣了愣神,脑海里忽然闪过钦天监的预言:耳生红痣,天命为凰。

这姑娘,就是桑贵妃死后进宫的皇后,小说中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主?

“小妹无状,桑娘子莫怪。”李金玉福了福身子,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愧色。

李金珠不以为然,拉着旁边白衣女子撇嘴道:“喏,那就是我们东晟第一美人,和你这个云州第一才女比,如何?”

女子淡然一笑,“丹雪才疏学浅,怎敢与将军之女相提并论?”

“你若是才疏学浅,有些人便是绣花枕头了。”李金珠捂着嘴笑道。

白苏瞥了她一眼,高高地扬起下巴,“即便是绣花枕头,我们姑娘也是最名贵的金丝满绣,不像有些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李家家主是正三品文官,但与正一品大将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也就桑酒酒不屑与之相交,反而让有些人蹬鼻子上脸了。

李金珠怒道:“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奴婢……”

噔——

佛堂**立着一个僧人,见状敲了一下引磬。

几个女眷顿时静下声来,双手合十不敢造次。

在皇觉寺,有资格敲响引磬的都是得道高僧,这位师傅更是圆慧大师的高徒明悟大师,他面目和善,周身气度颇有几分庄严的佛性。

他虽未置一词,却主动给桑酒酒递上了签筒。


李金珠推了宁丹雪一把,“你不也是来求签的吗?快去呀!”

宁丹雪迟疑了一下,她并非来此求签,只是兄长告诫她,云州宁家已经没落了,要想在盛京站住脚,必须先和李家打好关系,再徐徐图之。

哥哥才华横溢很得李尚书看重,而她的任务,就是讨得李家主母欢心。

她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深谙寄人篱下该有的隐忍之道,李夫人很快就对这个表侄女放下了戒心,贵女命妇的宴会也乐意带着她,毕竟李家两个女儿可没有自己给她长脸!

这次李夫人同两位姑娘上山,又带上了她。

她早听说过桑家姑娘貌美,今日见了,才知道传言非虚。

传言还说,这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丹雪!发什么呆呀?”

李金珠不悦的语气唤回了宁丹雪神志,她发现眉目和善的明悟大师也给自己递上了签筒。

桑酒酒捧着签筒摇晃,身边也传来灵签碰撞的声音,宁丹雪偷偷往这边瞄了一眼,凤眸中的野心一闪而过。

桑酒酒捕捉到了,却并不在意。

她爹是英勇无畏的大将军,兄长亦是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可最后的结局,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诬陷!

神佛有知,怎会如此?

啪嗒!

两支灵签同时落地,白苏率先捡起自家小姐的灵签,双手呈给明悟大师。

“这…”明悟大师看过签文大惊失色,触及桑酒酒澄澈清透的眼睛,又故作镇定道:“此签需让方丈过目。”

李金珠不满地说:“方才我们的签文也并未让方丈过目呀!”

李金玉瞪了她一眼:“大师面前,休得无礼!”

李金珠不服气地嘀咕了几句,见宁丹雪还跪在地上,虔诚地闭着眼睛,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样儿,整个人都发着光一般。

她捡起地上的灵签,递给明悟大师,“这支签呢?”

明悟大师接过来一看,古怪的目光在桑酒酒与宁丹雪之间逡巡,随后招来小沙弥,命他拿着两支灵签去藏经阁求见方丈。

寺院的藏经阁内,捻珠参禅的圆慧大师睁开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打瞌睡的年轻男子,叹了口气。

“大师因何叹气?”男子眼皮都懒得掀开,说话间都是倦意。

圆慧大师说:“叹施主并无慧根,下回莫来打扰老衲了。”

“你悟你的道,我睡我的觉,两不相干,谈何打扰!”

圆慧大师:“…”

男子似乎又睡着了,好半晌才梦呓般得说:“你这儿…清净。”

圆慧大师道:“六根不净,何来清净?”

男子置若罔闻,圆慧大师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藏经阁守门人进来,带着神色慌乱的小沙弥。

小沙弥看了看住持,又看了看容颜绝色的年轻男子,欲言又止。

圆慧大师淡定地捻动念珠,“何事慌张?”

“方丈,出大事了!小佛堂出了两个凤签!”

圆慧大师动作一顿,男子也睁开了眼睛。

皇觉寺灵签最准,曾测算出好几位皇后,皆是在及笄之年抽到了凤签,又在钦天监测算出凤凰命格。

可一次出两个凤签还是头一回,东晟国还能同时有两个皇后不成?

小沙弥把两支灵签递给圆慧大师,“方丈请看,真的是凤凰签,不过签文不同,小佛堂的明悟大师不敢解签,让我拿给您过目。”

圆慧大师接过灵签,花白的眉毛蹙起又松开,把其中一支转交给旁边的男子,“老衲还以为是东晟的变数,不想竟是你的劫数。”

小沙弥和守门人面面相觑,圆慧大师把手里剩下的竹签放回桌上,双手合十,闭眼道:“阿弥陀佛,耳生红痣,天命为凰,走吧,随老衲一起去见见东晟未来的皇后娘娘。”

小沙弥盯着桌上写着“凤凰于飞”四个大字的灵签,惊道:“抽到这只凤签的娘子,耳垂上就有一颗红痣!”

待圆慧大师等人离开,藏经阁静得出奇,烛火“哔啵”一声轻响,男子晃了晃手中的灵签,扯了扯唇,随手往书案上一扔。

烛光之下,灵签上映出两行小字:向死而生,凤凰涅槃。

片刻后,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 ,又拿起了灵签,低沉的嗓音带了些许戏谑:

“本宫的,劫数吗?”


“方丈到了!”

小沙弥一路小跑着到了小佛堂,圆慧大师步伐不疾不徐,却不曾落后半步。

几个姑娘同时回头,圆慧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径直走到宁丹雪面前,道:“施主,你抽到的乃是凤签。”

“凤签?”李金珠惊讶地张大嘴,“那丹雪岂不是…”

圆慧大师又道:“抽到凤签之人可前往钦天监测算命格,施主日后贵不可言。”

云丹雪面上一派淡然,倒比金家女还要平静,她冲圆慧大师盈盈一拜,“丹雪多谢大师解签。”

明悟大师暗自点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度,不愧是将来母仪天下的人。

圆慧大师不再多言,又看向一旁安静的桑酒酒,道:“桑施主,听闻本寺的青鸾佩已碎,可否借一步说话。”

桑酒酒:“大师,请。”

李金珠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颇为得意地瞄了嫡姐一眼,道:“丹雪抽到了凤签,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那她岂不是会嫁给太子殿下。”

试问,满盛京的贵女,谁人不想嫁太子?

论身份,那是东晟未来的王,论才华,满朝文武无人能出其右,论容貌,更是神采英拔占尽风流!

更别提当今圣上格外偏宠太子,出生就被立为储君,甚至在朝堂上直言“太子明日想登基,寡人今日就禅位”!

李金珠自知配不上太子,李金玉却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

如今凤签一出,太子妃之位落到了宁丹雪头上,李金珠心头暗喜,她早就看不惯嫡姐那副自视甚高以太子妃自居的模样了。

“明悟大师,不知桑娘子的灵签何解?”李金玉突然出声,“桑娘子父兄不在身边,又体弱多病,我与她相识多年,不免有些担心。”

李金珠奇怪地看着自家嫡姐,道:“你和她哪里来的交情,昨儿不还说不会去看她的及笄之礼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李金玉,她尴尬地笑笑,一贯端着的贵女风范也维持不住,瞪了庶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皇觉寺的签文是古字,李金玉自然看不懂,但她认得一个“凤”字。

虽说她也不喜桑酒酒,但人家好歹是出身将门的京中贵女,云丹雪算什么?一个来投奔李家的云州破落户!

李金珠可不管嫡姐抽的哪门子疯,拉着宁丹雪道:“表妹,此番回去我便禀明父亲,让他带你去钦天监测算命格!”

嚯,这就叫上表妹了。

李金玉对自家这个蠢物妹妹无比失望,更见不得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得意,她才是李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太子妃之位哪里轮得到她宁丹雪!

宁丹雪将姐妹两个的暗潮涌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她来盛京,本就是要做皇后的,这是…命中注定!

皇觉寺后院栽着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此时正值春夏交替,硕大的叶片绿意盎然,圆慧大师一袭朱红色袈裟,在丝丝缕缕的细雨中恍若一团跳跃的火焰。

桑酒酒跟在他身后,白苏撑着伞,就这么缓缓走着。

到了一处凉亭,桑酒酒便让白苏回禅房拿披风,她知道圆慧大师有话要说,而这话,旁人听不得。

昨夜,青鸾佩碎裂,灵气四溢,她取了其中一块发光的碎玉,这块玉如同有生命一样在她掌心挣扎,扎破了她细软的皮肉,可一觉醒来,她手上的伤竟然不药而愈,藏在锦囊中的碎玉也不翼而飞。

此事蹊跷。

桑酒酒心下忐忑,这圆慧大师是个得道高僧圆慧,不会识破她死而复生曾是怨鬼吧?

圆慧大师在凉亭里坐下,捻着佛珠意味深长地说:“桑施主抽到的亦是凤签。”

皇觉寺的凤签灵验得很,可桑酒酒知道自己不是皇后,还知道皇后就是在小佛堂抽中凤签的宁丹雪,除非……封后大典后,夜清玄将死去的桑贵妃也追封为皇后。

可是今生她决计不会进宫,这签多半有水分。

她想了想,说:“大师说笑了,我是陛下赐婚的二皇子妃。”

现在的太子殿下,可不是日后的玄帝。

圆慧大师面不改色,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桑施主抽到的的确是凤签。”

桑酒酒:“是大师看错了,皇觉寺不会出两个凤签。”

她肯定的语气让圆慧大师一愣,随即点点头,笑道:“桑施主说得对。”

皇觉寺是国寺,多年来深受皇家信赖,若一次出两个凤签,其中还有一个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东晟势必要大乱,这也是明悟大师不敢解签的原因。

圆慧大师既然私下见了桑酒酒,也是想保全皇觉寺的名声,两支凤签,显然宁丹雪是更适合昭告天下的未来皇后人选。

圆慧大师又说:“桑施主深明大义,老衲也就直言不讳了,我寺的青鸾佩,其实是一块镇妖石。”

桑酒酒掌心又灼热起来,她握拳,问:“大师这话是何意?”

“阿弥陀佛,”圆慧大师不答反问,“桑施主可曾听说过青鸾?”

桑酒酒觉得疑惑,但还是老实的点头,道:“传说中的神鸟,赤者为凤,青者为鸾。”

“不错,青鸾浴火涅槃重生,方能称作凤凰,相传千年前一凤凰现世,神火绵延数百里,致使生灵涂炭,我寺忘尘大师以身相祭,才得以将它封印在镇妖石中。”

但这只是一个传说,忘尘大师是否真有其人尚未可知,更不要说故事中的凤凰了!

寻常女子听闻,大抵会觉得荒诞,可桑酒酒不是寻常女子,她是死过又生的人。

凤凰有不死鸟之称,如果青鸾佩中真的封印了凤凰神鸟,她重生正合凤凰涅槃之说。

桑酒酒试探性地问:“真如大师所言,那青鸾佩碎了,凤凰岂不会再出来作乱?”

圆慧大师双手合十,意味深长地说:“是福是祸,全在施主一念之间,苍生未来,端看施主如何作为了。”

她抽中凤签,又涅槃重生,大师的意思,她就是那只曾经祸害苍生被封印的神鸟?

桑酒酒:“还请大师明示。”

“阿弥陀佛,一切机缘,皆是造化,施主与我佛有缘,此乃先师传下的经卷,可化灾解厄,一并赠予施主。”

圆慧大师留下一卷经文,便扬长而去。

桑酒酒看着经书封面明艳的芍药花,有些怀疑“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这哪里是什么经文,分明是一本养花经,还是盛京花匠人手一本的芍药花饲养大全。


桑酒酒拿着《盛京芍药谱》回到自己的禅院,白苏神色慌乱地迎了上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门口站着个身穿绛紫色袍子的婆子,一见她就恭恭敬敬地说:“桑娘子,太后娘娘有请。”

当今太后是先帝的皇后,先帝驾崩后搬出了皇宫,在万寿山静养,早已不问世事。

桑酒酒蹙眉,前世太后从未露面,连夜清玄登基也只是送了贺礼,“桑落”作为宠妃,对这个太后也只是略有耳闻。

太后怎么会突然要见她?

难道是因为凤凰签?

那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想必宫里很快也会收到消息。

前世宁丹雪并未在皇觉寺求签,而是桑家灭门太子被废之后,由钦天监测算出凤凰命格。

那时宁丹雪的哥哥已经连中三元,他为妹妹选中了韬光养晦的夜清玄,与月贵妃党羽一起,扶他上位,给自己谋了个位极人臣的国师之位。

“桑娘子,莫让太后久等。”

王嬷嬷是太后的陪嫁,在皇宫的时日长了,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可眼前这位桑家姑娘绝对是平生仅见的美色。

太后最爱年轻鲜活的美人,这姑娘定能得太后喜欢,王嬷嬷神色柔和了些,“桑娘子,请吧。”

桑酒酒福了福身子,“有劳嬷嬷。”

白苏有些担心,想跟着一起去,却被王嬷嬷带来的人拦下。

桑酒酒冲她摇摇头,“收拾好东西,等我回来立刻回府。”

她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并不像李家那两位姑娘,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王嬷嬷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模样好,家世好,难得进退有度,这样的姑娘前途不可限量。

倒是抽到凤签那位,虽然举止有礼,眉眼间却不乏傲慢。

王嬷嬷道:“姑娘不必紧张,过几日就是浴佛节,太后娘娘听闻寺里几位姑娘文采斐然,便想着请你们来抄写经文。”

桑酒酒颔首,“多谢嬷嬷。”

文采斐然的,是云州宁丹雪,看来太后想要见的,只是抽到凤签的未来皇后,至于她和李家姐妹,大约是掩人耳目的工具人。

太后礼佛的院落和贵女们的禅房并无不同,只是更雅致幽静些,院中种满了木天蓼,庭下还有不少荆芥。

而太后其人,和桑酒酒想象的也不大一样。

她以为这位出身名门又热衷礼佛的太后娘娘应该是位慈祥的老人,所以看到禅房一老一少两个人时,自然以为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是太后。

“臣女桑落,见过太后。”

她话音刚落,跪坐在蒲团上的美妇人便“噗嗤”一声笑开了。

桑酒酒瞬间明白自己认错了人,“臣女眼拙,请太后恕罪。”

太后并未生气,笑道:“你就是桑将军家的小闺女?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桑酒酒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满是惊艳的眼睛,眼型短而圆,瞳仁略带黄色,看起来亮晶晶的。

像猫。

这位生着猫眼头戴花冠衣着**的便是的太后娘娘?这哪里像是六十高寿,顶多也就三十出头。

“瞧瞧,生得这般好,合该是我夜家的孙媳妇!”太后亲自扶起桑酒酒,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桑酒酒盯着太后涂着蔻丹红得扎眼的指甲,心底划过一丝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太后的指腹在她软嫩细白的皮肤上细细摩挲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桑酒酒垂着眼,手背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红印,她想的却是,太后的手,意外的滑嫩。

“我瞧着桑家姑娘都心动,比前头几个都好,小老二真真是好福气呀,你们说呢?”

几个嬷嬷不敢答,太后兴意阑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行了,哀家乏了,领她去茶室吧。”

王嬷嬷应是,“桑娘子,请随我来。”

桑酒酒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太后遗憾的声音,“可惜了……”

可惜什么?

她脚步一顿,想回头看,王嬷嬷先一步关上门,“桑娘子,莫回头。”

心里那股怪异感又升了起来。

太后保养好又爱美,还喜欢鲜活的年轻姑娘,可身边伺候的人,却都是鸡皮鹤发的老妇。

太后的茶室其实就是个封闭的密室,李家姐妹和宁丹雪都在,正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

王嬷嬷说:“桑娘子,抄完《大藏经》,便可自行离去。”

桑酒酒:“《大藏经》哪一卷?”

王嬷嬷抿了抿唇,并未回答她的话,转身走出茶室,关上门,落了锁。

《大藏经》全卷100册,分为三千多部,一万多卷!若真是几日后的浴佛节要用,怎么也不会现抄《大藏经》,太后意欲何为?

李金珠嗤笑一声,丢下狼毫笔,“她怎么也来了?”

李金玉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桑娘子来得正好,快坐下一起抄吧,这么多卷,不知要写到什么时候去。”

“嗤,她那一手字也不怕污了佛祖的眼睛,”李金珠拿起一张轻薄的宣纸,“太后娘娘想要的,肯定只有丹雪的墨宝,人家将来可是太后的孙媳妇。”

她这话落到李金玉耳朵里,便成了讽刺,她堂堂尚书千金,即便做不成太子妃,也绝不甘心做任何人的陪衬!

偏偏李金珠说的也是事实,太后娘娘召见,满心满眼看的都是宁丹雪一人。

李金玉:“桑娘子也是太后的孙媳妇。”

李金珠脱口而出:“嫡庶有别,太子妃和皇子妃能一样吗?”

李金玉冷哼:“可不是嘛,嫡庶有别。”

“你!”

庶出的李金珠败下阵来。

宁丹雪何其聪明,怎看不出两姐妹针锋相对的缘由,她柔柔地笑道:“二位姐姐莫要争了,太后娘娘诚心礼佛,能为她老人家分忧,是我等的福分。”

“这福气是单给你的,我们可消受不起!”李金玉此时也不顾什么贵女仪态了,翻了个白眼道。

宁丹雪说:“在我们云州,长辈考校功课,往往最看重心性。”

李家姐妹微怔,对视一眼,又各自拿起了笔。

虽然太子妃只有一个,但能得太后赏识,对于适龄婚嫁的贵女而言,无疑是锦上添花的事。

桑酒酒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扯了扯唇角,几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显然将抄写经文当成了太后的考验。

真是,天真得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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