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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弃妃:腹黑皇叔心尖宠

神医弃妃:腹黑皇叔心尖宠

一只小桃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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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前世受尽了渣王的折辱,被绝世绿茶迫害而死后来京中传闻,威远侯府二小姐武功尽失,一夜之间成了废人众人都以为这朵嚣张跋扈的霸王花再也无法神气了,而她硬是将一张绝世容貌形同虚设,用一手精湛的医术艳羡众人前世的孽债造就了今生抵死痴缠的之人,病歪歪的皇叔每次发病都恰逢凤浅在场于是……夜里陆云玄枭旧病复发:“快快请神医过来给本王治病”长此以往,王府中底下喜欢八卦的人们都知道威远候府二小姐特别有敬业精神,每次到王府治病都是忙到彻夜不归凤浅无奈表示:“你脑子有病就去治”陆玄枭则表示:“相思病,只有你能治”

来源:番茄小说   主角: 凤浅,陆玄枭   时间:2022-05-26 20:49:22

小说介绍

凤浅,陆玄枭《神医弃妃:腹黑皇叔心尖宠》讲的是凤浅前世受尽了渣王的折辱,被绝世绿茶迫害而死后来京中传闻,威远侯府二小姐武功尽失,一夜之间成了废人众人都以为这朵嚣张跋扈的霸王花再也无法神气了,而她硬是将一张绝世容貌形同虚设,用一手精湛的医术艳羡众人前世的孽债造就了今生抵死痴缠的之人,病歪歪的皇叔每次发病都恰逢凤浅在场于是……夜里陆云玄枭旧病复发:“快快请神医过来给本王治病”长此以往,王府中底下喜欢八卦的人们都知道威远候府二小姐特别有敬业精神,每次到王府治病都是忙到彻夜不归凤浅无奈表示:“你脑子有病就去治”陆玄枭则表示:“相思病,只有你能治”

精彩节选


齐国,宁王府。

夜色幽深,细雨如烟,

飞羽阁门外跪着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她眼神游离,脸色惨白如鬼,紧紧地护着怀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

“王妃,您还是回去吧,王爷他现在真的很忙,根本腾不出时间出来见您。”守在飞羽阁门外的宫婢冷声说道。

原来是高兰郡主——纳兰舞的心腹,采薇。

雨水浸透了凤浅的衣裳,她咬紧牙关忍耐着,解下披风遮住了孩子的身体,以免孩子被雨淋到,病上加病。

凤浅的意识有些恍惚,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嫁入宁王府整整一年,权司弈每次醉酒后都会闯到她的房间,对她一遍又一遍的施暴,而她只能咬牙承受。

这一切皆因皇帝赐婚当日,纳兰舞一手捏造了凤浅跟七皇叔有染的假象。

从此以后,原本和她青梅竹马的男人变得心狠手辣。

脸上不断滑落着的透明液体,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凤浅弯下脊背,冲着飞羽阁门口磕了两个响头,声音里带着嘶哑的哭腔,苦苦哀求道:“王爷,我求求你,安儿他真的生病了,求你给安儿找个大夫好不好?”

“王妃,您这样干耗着也不会改变王爷的决定呀,何苦为难自己呢?”采薇目光鄙夷,轻轻瞥向那个跪在雨中摇摇欲坠的女子,不加掩饰的冷笑起来。

倏然,一阵电闪雷鸣狂啸而过,纳兰舞那娇中带媚的声音也传出了飞羽阁:“唔……哈……司弈哥哥,你好讨厌……呀!”

凤浅耳边响起一阵厚重的翁鸣,好似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感觉到孩子在怀抱中越来越冷,原本的惶恐和无助都变成了滔天恨意。

她双目充血,怀揣着冲天怒气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状似疯癫的朝着采薇扑撞了过去!

“啊!“

事发突然,采薇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狼狈的摔倒在地,而凤浅则趁乱一把推开了飞羽阁的房门,径自朝着主卧跑了过去。

“喂!你站住!”采薇揉着摔疼的手肘,气急败坏的在后面喊了起来:“你硬闯进去也没用,王爷才不会给你的孩子请大夫!”

凤浅抱着孩子拼命跑到了阁楼上,气息未稳,却撞见房间里正在上演着一出春宫戏。

只见纳兰舞和权司弈坐在朦胧的纱帐里,凤浅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拥吻的身影。

恰在这时,纳兰舞的声音更柔媚了,一个“啊”字音拉长了几个调。

这演技比人品还好。

凤浅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瑟瑟发抖的身子险些软倒下去,只因察觉怀抱中忽然落空了一瞬,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扑过去接住了孩子。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一室旖旎风光变为诡异的静,纳兰舞佯装吓得梨花带雨,羞臊的直往权司弈怀里钻。

权司弈安抚着吓得花容失色的美人,胡乱捡起自己的外袍给纳兰舞披上,转而又冷眼看向贸然出现在房间里的母子,眼神中那不加掩饰的憎恶,分明是要杀了她。

沉默良久,凤浅才红着眼睛艰难的开口,“王爷,安儿才刚足月,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被风寒症折磨了两天……”

“凤浅,你背叛本王在先,又逼着本王娶你,如今还想求本王帮你救这个杂种?”

眼前的男人面露狰狞,全身都被房中的阴影所笼罩,浓郁熏人的酒气不停灌进她的鼻腔。

紧接着,她看着权司弈又阴沉着脸向自己步步紧逼,箍住下颚上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她咬紧牙关,忍受着屈辱,尽管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自从一年前传出七皇叔与凤浅在宫中行过苟且之事,权司弈就讨厌听到她的声音,更不想见到这张令他作呕的面孔,她每每想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便立刻遭到权司弈的残酷虐待。

此时此刻,男人丝毫不顾忌凤浅的异常,语气嘲讽的冷笑道:“像你这种自甘堕落的残花败柳,天下哪个男人稀罕啊?宁王府不养废物,本王留你一口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凤浅,你若是想得到本王的原谅,除非……”权司弈微微眯着浅灰色的眸子,似笑非笑道:“你必须到皇上面前指认陆玄枭,就说……是他存心给你下药,甚至还用卑劣的手段冒犯你。”

这一刻,她的心上人犹如炼狱之中的魔鬼,那声音冷的像剑落冰窟,刺疼了她的心脏。

与其被人误解,被肆意折辱,永远这么不人不鬼的活在地狱深渊,倒不如一死干净。

凤浅闭着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咬牙直视着眼前这张冷漠又阴鸷的脸孔,心痛的无以复加。

权司弈说得好听,难不成,还妄想让她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又反过来陷害别人?

尽管那个人曾经给她带来灾难,但她不屑做这种龌龊之事,既然权司弈不肯给她信任,她宁愿站着死,也不稀罕跪着活。

凤浅握紧拳头,语气坚决,不假思索的答道:“王爷,我凤浅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今更不可能昧着良心去告御状,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干脆杀了我吧!”

“贱人!你居然还在袒护那个狗男人!

好,既然你死不悔改,本王也无需对你客气了。”

权司弈说罢,一把掐住了凤浅的脖子,异常粗暴的将她的俏脸举到眼前,“咔嚓!”下颚骨随着他手上不断加持的力度,瞬间脱落下来。

“呃!王爷……”

凤浅登时痛的脸色惨白了一瞬,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以前凤浅做的再过分,他都没有真正下过狠手,但这一次他是彻底动怒了,恨不得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杀之后快。

他之所以奉旨娶凤浅为妻,只是为了让她在这里受尽折磨,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他的桎梏。

如今,她竟敢为了那个奸夫顶撞他,这回他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怒气上涌,权司弈厌恶的甩开凤浅,反手夺走了凤浅怀中的孩子,直接顺着阁楼窗口扔了下去。


“啊!孩子!我的孩子!”

凤浅看着眼睁睁孩子从阁楼上摔了下去,她几乎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横冲直撞的冲出门外,见到那个孩子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椎心蚀骨都比不上被权司弈放弃的痛苦,凤浅的冷汗都流出来了,心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权司弈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后半夜,凤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抬起,被当作垃圾一样丢出宁王府门外。

“安儿别怕,母亲会带你出去找大夫。”

“轰……”

恰逢一阵惊雷乍响,惨败的光芒映在凤浅的脸上,黑与白诡异地交织在一块,看起来尤为凄惨渗人。

“姐姐这是想去哪里啊?”

阴恻恻的笑声肆意响起,纳兰舞一身火红色华服,仪容精致,细腰翘臀,面上的笑容却阴森如鬼,她手中提着一把利剑,快步穿过了朦胧的夜色。

凤浅眼眸猩红,怨恨的瞪着纳兰舞,将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纳兰舞,你这个心肠歹毒的毒妇!我自认为这些年待你不薄,而你却处心积虑的杀害我们母子,纳兰舞,你到底凭什么?!”

“凭什么?”

纳兰舞笑得面目扭曲,将寒光毕露的长剑指向凤浅,“我告诉凭什么,凭你你不该嫁入宁王府,凭你对司弈哥哥动了本不该有的心思,是你抢了属于我的宁王妃之位,所以,你该死!你生的孽种更该死!”

倏然——

纳兰舞将力量凝聚在右手上,一剑刺穿了凤浅的琵琶骨!

“噗呲!”

鲜血溅了她一身,分明是从对方伤口处喷涌出来的。

“啊!啊!”

鲜血再次从凤浅的口中喷溅了出来,致命的一剑让她彻底耗光了气力,身体如烂泥一般,贴着地面软倒了下去。

纳兰舞很是满意凤浅这副恨而不得的样子,她一脚踩在凤浅的脸上,状似恶鬼一般的冷笑起来:“就凭我纳兰舞是晋王府的高兰郡主,太后的亲侄女!本郡主想杀谁就杀谁!”

“哼!若非本郡主总是顾及着司弈哥哥的面子,就凭你这种一无是处的蠢女人,也妄想与本郡主称姐道妹,真是痴人说梦!”

纳兰舞的声音异常刻薄刺耳,凤浅心中疯狂滋生的恨意已经将自己淹没。

她眼前晕染着异常刺目的血光之色,不复往昔的倾城之姿,狼狈的仿佛堕入地狱深渊的冤魂。

恨,好恨!

“纳兰舞,权司弈,我凤浅将终其一生视尔等为敌,死后宁愿沦为恶鬼,等着你们坠入地狱深渊,必吞其肉,剔其骨,饮其血!”

“噗呲!”

纳兰舞又快又狠的将长剑拔出,她压低了声音,朱唇一点点贴近凤浅附耳过去:“凤浅,还记得你跟七皇叔在宫中传出的丑闻吗?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说完,她看着凤浅倏然瞪大的瞳孔,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呵~

凤浅,丞相之女,不过尔耳。

夜色正浓,宁王府寂静如死水。

凤浅死在了柴房里的一片血泊之中。

她带着无尽的悔恨,在雨夜中逃离了宁王府这个人间炼狱。

瞬息入梦渡浮生。

猎猎风声在她耳边呼啸,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悲痛欲绝的心声也遥远的微不可闻。

凤浅梦见在黑暗中拼命地奔跑,迎面一抹虚幻的光影与她重叠,瞬间将眼前照的恍如白昼。

……

烈日当空,天光灼灼。

威远侯府的一处阁楼底下,两名丫鬟借着半阖的门扇望向房中,只见面无血色的少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浑身缭绕着一股死气。

大丫鬟清曲满脸担忧:“咱们二小姐跟煊王比武的时候不慎摔下了悬崖,过去这么多天也不见好转,你说二小姐不会出事吧?”

流云闻声顿住脚步,惋惜的叹道:“二小姐是个直爽人,待人又亲厚,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厚待二小姐的。”

……

重生之后这几日里,凤浅频繁梦见自己和孩子死去的惨状。

权司弈与纳兰舞身穿喜服,鲜红色的衣袍随风起舞,好似一对紧紧纠缠的神仙眷侣,而她的孩子,被纳兰舞亲手扼杀!

给纳兰舞递刀那人,正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权司弈。

这一刻,她心爱的男人犹如地狱深渊走出来的恶魔。

“不要!”

凤浅被这一幕吓得从睡梦中惊醒。

“小姐醒了,快去叫老爷夫人!”

脆生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凤浅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两个眼眶通红的小丫头站在自己面前:“小姐,您已经昏迷了整整六天,真的快要把大家吓死了!”

凤浅张了张嘴,想出声安慰这两个小丫头,没想到喉咙像是被烟火味熏过似的疼,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猎猎风吼声不停地在耳边呼啸,她的意识一直在混沌与清醒之间徘徊,意识混乱的时候,她反复梦到上辈子被权司弈折辱的场景,偶尔清醒,她隐约听到有人不断在自己身边耳语。

凤浅凭借各人话中零碎的信息,推断出自己竟然重生成了楚澜汐——那个深受家人宠爱,从而变得骄纵跋扈的威远侯府嫡出二小姐。

天生乖顺的凤浅很少跟楚澜汐打交道,只偶尔听人提过,威远侯府一家人的溺爱造就了楚澜汐无法无天的性子。

楚澜汐生来要强,但凡被别人稍微怂恿一下,就连闻名于京中的三大猛将也敢去单挑,她将几人打败之后还不算,紧接着又自告奋勇的跟煊王决斗。

楚澜汐跟煊王从京中打到城外,两人大战了几十回合,楚澜汐却是次次都输得一塌糊涂,最后她在打斗中失足坠崖那一刻,还说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把对方打败……

凤浅还在回忆关于楚澜汐的生平,守在床前的清曲和流云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您今后千万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您又没长翅膀,不能从悬崖的这头飞到另一头。”

“是啊,幸好这次七皇叔救了您,如若不然,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被清曲和流云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凤浅,她重生之前的确听闻过此事,楚澜汐与煊王在猎苑定下了三日之约,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竟然发展成这种地步。

既然她如今变成了楚澜汐,那楚澜汐本人呢?会不会也同样占据了她的身体?


这时,凤浅还来不及思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闻汐阁的房门“哐”地一声,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一位雍容儒雅的女人出现在门口,一身白色织锦华服,穿戴得体又素雅,虽然已到中年,却依然风韵犹存,眉眼间与楚澜汐有些相似。

正是威远侯府的主母,楚夫人。

只见楚夫人走在最前头,被丫鬟们簇拥着向她径直走了过来。

“汐儿,我的宝贝女儿,你可终于醒过来了!”楚夫人将一脸呆滞的凤浅带入怀中,一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脸,一边声泪俱下的说道:“娘知道你从小喜欢玄幽王,从今以后,爹和娘保证再也不逼你嫁给煊王了。”

什……什么?

玄幽王不就是陆玄枭嘛?

凤浅是登时被楚夫人口中的信息震惊了,原来,上辈子和她一起被传过丑闻的那个“奸夫,竟然是楚家二小姐的心上人?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神一样的存在啊。

自己上一世因为陆玄枭那厮遭了横祸,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依然逃不过这段该死的绝世孽缘……

“汐儿,你现在刚刚醒过来,还需要好好调理身体,这段时间就不要随便乱跑了。”楚夫人轻轻地揉了揉凤浅的发顶,转过头又吩咐一旁的清曲把水拿来。

凤浅在楚夫人悉心照料下,一口气灌了好几杯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终于勉强发声:“楚夫人……”话只开了个头,她就看到楚夫人脸色陡变,连忙生涩的改口道:“母亲……你可知道,丞相府的大小姐凤浅?”

楚夫人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中带着惋惜,轻轻叹道:“唉……听闻凤浅姑娘和你在同一天落难,可她没有你这么幸运,明天便是凤浅姑娘的头七。”

头七?

照这么说,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凤浅心中五味陈杂,好似所有的声音都与她隔绝了一样,脑海里,不断涌现着她的孩子惨死在宁王府的模样,和她被纳兰舞杀害而死的一幕幕。

前世的记忆,将眼前所有物都晕染成了猩红之色,心底深处汹涌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楚夫人见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误以为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便起身走出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又端着一些热腾腾的清粥小菜返了回来。

“汐儿,来,先吃点东西吧。”楚夫人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握着汤匙,目光怜爱的望着凤浅。

看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楚夫人,凤浅心中涌上了一丝暖意,这份母爱,仿佛暴风雨过后暖阳一般,照耀在这片灰暗的人生里。

自己前世年幼丧母,一直跟着祖母在乡下长大,到了十四岁那年才被父亲接到盛京城。

老天让她重活这一世,反而弥补了她从前奢求不来的母爱。

她出于私心,终究还是没忍心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如果让楚澜汐的母亲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惨死崖下,她能承受这天大的噩耗吗?

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本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既然事已至此,今后她会代替这个女子好好活下去,孝顺父母。

毕竟,这世间都欠她们一个公道。

“纳兰舞,权司弈,我凤浅回来讨债了,你们可要好好受着。”

她的复仇大计才刚刚开始。

转眼日落西山,楚夫人仍是不厌其烦的在床前絮叨着贴心话,凤浅忽然发现楚夫人脸色异常苍白,印堂还隐隐发黑。

凤浅的祖母曾是当地最有名的神医,应付各种疑难杂症几乎是手到擒来,而凤浅自幼在一旁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习了一些浅显的医术。

她暗自推断着,楚夫人这种情况仿佛是患上了什么隐疾。

如此一想,她状似无意的握住了楚夫人的手腕,悄悄的把了脉,楚夫人脉象薄弱,且紊乱不序,好似滑珠那般,时而紧凑,时而缓慢,她怎么看这症状都没有顽疾缠身的迹象,倒是更像中毒。

楚夫人的身体被毒害颇深,这种毒平时只会令人觉得频繁困顿和食欲不佳,短时间之内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危害,只是药量被控制的恰到好处,尤为难解,如若不是精通药理的大夫,根本觉察不出是中了毒,可毒药一旦发作,就会在三天之内要了中毒那人的性命。

如此想来,给楚夫人下毒之人好生歹毒!

凤浅在心底暗暗庆幸,还好楚夫人遇到的是她,不然一个月之后,楚夫人必死无疑。

凤浅感觉这冥冥中自有安排,她借助楚澜汐的身体重生,而楚澜汐的母亲需要她解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吧。

翌日,凤浅权衡再三,带着清曲、流云,一起出了趟门,还没等她赶到丞相府,就看到一支送葬的队伍从大街上经过。

看见盛着自己那具尸体的棺椁,凤浅心中百感交集,她幼年时母亲早逝,祖母怜她幼小,把她接到身边亲自抚养照料,但家里的叔伯们都因她势单力薄,隔三差五来挑刺,导致她在这个家过得如同过街老鼠。

后来,她被纳兰舞设计,辱了清白名声,虽然祖母坚信她不会做出如此丧德之事,但家里人却以她为耻,对她动辄冷嘲热讽,恨不得她永远消失。

如今她这个家族之耻终于死了,从今往后,那些视她为污点的人也清静了。

凤浅眼眸泛红,心中一阵阵抽痛着,却猝不及防的听到人群里响起一片骂声:“哎哎哎!是谁借给你们胆子到相府门前生事的?凤浅这小贱蹄子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简直死有余辜!”

“就是嘛,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们凤家可没有这号人物。”

原来,正在奚落她的,便是父亲续弦的家母,还有帮腔的二房小妾,而她的父亲,一直在冷眼旁观,面上更是带着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

意外来势凶猛,凤浅暗自苦笑着,勉强吞下了满腹辛酸泪,一心盼她死的人从来都是被视为世上至亲,她这一死,世间便再也没有第二个凤浅。


她挺起胸膛,正要从此地越过,而此刻,随着一道锋利的目光威逼而来,所有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盛京城乃天子脚下圣地,何人在此喧哗?”

如碎玉落盘的声音乍然响起,直叫人不寒而栗,旋即,在场众人跪拜齐呼:“尔等拜见七皇叔大驾!”

与此同时,凤浅猛地寻声望去,发现了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玄幽王,陆玄枭。

京中的百姓都知道陆玄枭是唯一的异姓皇叔,当今皇帝的结拜兄弟,他是贵族圈子里最为特殊的一个人,他不仅仅是贵族子弟,更代表着权利的巅峰。

正因如此,哪怕他一向行事冷傲孤僻,也从来没人敢上来招惹他,此时他的身上带着这么浓重的杀气,更不会有人凑过去自找麻烦。

凤浅心下疑惑着他为什么会在此现身,却又忍不住多瞄了他几眼,目测这男人身高至少一米九以上,宽肩窄腰腿又长,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碧玉。

陆玄枭更是拥有一张令人神共愤的俊脸,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正因为通体都是麦色皮肤,恰使这张俊美的脸孔阳刚之气更甚。

不管陆玄枭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与她无关,这人太危险了,她已经因为招惹了这个人枉死一次,可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男人的皮相是万里挑一的绝色天颜,但没有让她到意乱情迷的地步,凤浅隐忍又克制,如今很少有事情能让她失控。

她抬腿想要走向陆玄枭,却被一旁的侍卫给挡下了,“楚大小姐,请勿插手我们王爷的私事,否则,在下只能对您不客气了。”

凤浅不知道陆玄枭想要做什么,曾经在他身上栽倒过一次,自然也清楚对方实力如何,她的目标不在此处,更不想寻死,只能识趣的退到一边。

忽闻,陆玄枭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本王很是好奇,你们身为死者的家属,却为何在此聚众闹事?”

闻言,一直避在人群之中的丞相脸色骤变,这时,迫于压力才站了出来,“这……王爷,请恕下官直言,虽然凤浅曾经是我的女儿,可毕竟她已经成了宁王府的人,于情于理,下官没有理由插手这场葬礼。”

看着在葬礼上华丽官服加身的父亲,凤浅的心被狠狠地刺痛,她眼中明明含着泪,却没有理由大哭一场。

自己活着的时候被当做家族的耻辱,父亲宁愿花费心思宠着后院那些女人,也不愿意要她这个没有价值的棋子,甚至在她死后,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她的一寸容身之地。

这时候,凤浅已经顾不上一旁的陆玄枭了,她只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将自己的尸体葬了,然后远离这个伤心之地。

那边话音刚刚落下,周遭又传开了众人的一阵唏嘘。

从前有人言传,丞相之女因早年丧母,后来硬是被丞相当做棋子献给了宁王,女子嫁人,若是背后没有靠山就会落得自生自灭的下场,这才导致凤浅在宁王府被当成了权司弈的泄愤工具,含恨而死。

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好啊,既然你们都怕麻烦,那今天便由本王操办此事。”陆玄枭把身体挺的笔直,面不改色的说道:“长生,你替我通知下去,准备把凤浅的牌位搬到王府祠堂。”

一旁被称作长生的紫袍男子满脸诧异,哑然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冲着陆玄枭附耳过去:“兄弟,可……这尸体又不是古玩,怎么说搬就搬啊?”

“再说了,她又不是你老婆,无缘无故把她弄到你们家祠堂,这也太不合礼数了。”老王爷要是知道这二世祖又在外面胡闹,还不活劈了他?

陆玄枭深思之后答道:“嗯,那就以王妃之礼厚葬吧。”

陆玄枭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被凤浅听的一清二楚,她冥思苦想,实在猜不透他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若说对方只是一时兴起,这话恐怕没人相信。

目睹着陆玄枭有条不紊的将葬礼顺序安排妥当,凤浅因为过度隐忍,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陆玄枭,到底为什么……”

察觉到她那异常的目光,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凤眸,状似无意间,唇角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二小姐,您看够了吗?”这时,陆玄枭已经跨步到了凤浅跟前,猛地一拍凤浅的肩膀,“借一步说话。”

凤浅:“……”

指尖的温热弥留在肩臂上,她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陆玄枭的碰触。

“你……为什么……为什么……”凤浅猛地一抬头,迎面对上了男人那张令天地失色的俊脸,一双黑眸也紧盯着她不放,“嗯?你想说什么?”

以往楚澜汐每次看见他,都会追上来嘲讽几句,然后又被他反讽的更狠,可是,这次楚澜汐看见他就拼命的躲,这着实有点反常。

陆玄枭跟楚澜汐之间看似毫无交集,但两人其实自幼便相识,且关系非比寻常,而楚澜汐之所以坠崖身死,就是因为他的几番刺激,这才导致她跟煊王比武的时候出了意外。

人人皆知,身为一代将门之后的陆玄枭偏是个病秧子,平日都是闭门在家静养,甚少见客,而威远侯府的二小姐最喜欢拿着鞭子出门闲逛,看谁不顺眼就抽谁,狂悖至极。

但没有人知道,陆云霆的病弱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打消皇太后与晋王一党的猜忌。

凤浅平复了一下激烈的情绪,为了更好的隐瞒身份,她学着楚澜汐嚣张跋扈的模样,将话锋一转:“废话少说,你找本小姐做什么?”

陆玄枭低头抵着她的发顶,不答反问:“就算是关于二小姐你的私房话,是不是也可以公开讨论?”

看着陆玄枭的眼神越来越微妙,凤浅隐隐觉得会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谈私密之事。


“走吧,先离开此处。”

说罢,凤浅径自向前走,渐渐地远离了喧嚣之地。

一路上,他们各怀心思,甚至都不多看对方一眼。

“王爷到底为什么要帮凤浅?”

“难道王爷就不怕这种女人污了你一世英名吗?”

凤浅一边走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探究的目光转向陆玄枭,甚至有些鬼使神差的想着,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没有为什么,没有任何原因,只有本王愿与不愿。”男人语气淡漠的说着,而说话的时候,他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却反复落在凤浅身上。

前世凤浅因他惹祸上身,可如今他们又在葬礼上奇异重逢,虽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也并非皆如她所愿,只是他在相府门前极力袒护她的这一幕,的确令她大为震撼,令她心中的怨恨减退了一些,但骨子里的偏见和敌意依旧无法抹去。

凤浅的思绪千回百转,没一会儿就随同陆玄枭走出了一条官道,前方通往的是红绡坊,随处可见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皆由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里进进出出。

雕镂窗棂里隐隐透着绚丽的光晕,隐隐拂过女子们翩翩起舞的倩影。

据说,这片寸土寸金的宝地,是盛京城里最闻名的宫廷乐坊,连皇帝也曾多次造访,除此之外,也只有那些身份不俗的权贵公子爷才能花费重金一睹风采。

凤浅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她好奇的将红绡坊外观打量了一遍,不禁想起旁边这位,她偏过头看向陆玄枭,他好歹是个正居高位的皇叔,偶尔腐败一下也属正常吧。

这陆玄枭怪不得会对这种地方熟门熟路,凤浅这么料想,他往常一定没少干寻花觅柳的风流事。

临近阁楼门前,只见红绡坊门外守着一身材魁梧的镖师,一张雕塑脸从来不苟言笑,却也因为见到凤浅哈腰奉承:“楚小姐,欢迎您大驾光临……”镖师眼力很强,他见一旁的陆玄枭更是仪表堂堂,衣着不凡,眼珠子迅速的滴溜溜一转,“哎,旁边这位贵客也是楚小姐您带来的吗?快快里面请……”

……

凤浅呼吸一滞,她呆愣的盯着那个体型彪悍的汉子,登时一阵哑口无言,可想而知,楚澜汐应该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人不可貌相,楚家二小姐真不愧是陆玄枭的损友。

换作是陆玄枭她不难可以理解,只是,楚澜汐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经常来红绡坊玩什么……

这时,陆玄枭淡漠的睨着一切,脸上始终也没什么表情,挑开帘栊,闲庭阔步的径自踏入里面,好似对这种烟花之地司空见惯了的模样。

已是临门一脚,凤浅犹豫再三,紧随其后的跟进去,却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真不愧是天子御用之所。

阁楼上,金顶石壁,绘着眼花缭乱的图腾,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绽放着艳红色的火焰。

当地放置着一张大理石梨花大案,案几上磊着各种名人墨宝,低垂的纱幔后方的曼妙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乐声清泠于耳畔,恍如幻境。

由于陆玄枭天生带着居于人上的王者之风,他前脚踏入阁楼里,便引来了许多炙热的目光,女子们将舞姿扭的更美,琴声更加婉转动听。

陆玄枭被人殷勤的请到了最好的位置上,背靠满庭美景,前方是妖娆妩媚的女子在卖力献舞,女子舞姿婀娜,身上的关键部位都大胆的暴露在外,无时不刻的魅惑着男人们那颗蠢蠢欲动的灵魂。

然而,陆玄枭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此处,漆黑如墨的瞳孔危险的眯了眯,那锐利不可触及的目光大有剑拔弩张的趋势。

他命人将这些女子遣散之后,直接切入了正题,“掌柜的,麻烦你把七天之前的契约给这位楚小姐拿出来过目。”

掌柜听说这话,只看着陆玄枭惊愣了一瞬,最后将目光在凤浅身上落定,一边拼命擦着冷汗,一边拿出了白纸黑字的契约,递给凤浅,“在下想起来了,确有此事,这是楚小姐跟陆爷交给在下做为见证的依据。”

凤浅一听这两位对暗号似的诡异语气,她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但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配合陆玄枭继续演下去。

被迫接过所谓的契约,凤浅一目十行的默念着:“X月X日,楚澜汐于今日特立此据;本人与乙方陆玄枭已达成一致协议,三日之内必让煊王成为本小姐的手下败将,陆玄枭需要履行当众向楚澜汐表白,并在半年之内娶楚澜汐为妻;若三日之内未能胜出,从此本小姐甘愿做陆玄枭的私人玩宠,终生任其使唤。”

当凤浅看清字面上所书写的内容,她的脸色青一阵又白一阵,比还翻书的速度还快,这回她是真的惊住了。

这楚澜汐本尊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跟煊王比武丢了小命不算,如今还坑害她这个冒牌货去当别人的玩物……

“你说……以煊王为筹码,结束我们这么多年的羁绊,若是你与他比武失败,从此便乖乖做本王的玩物,若是你胜出,就当众让本王承认爱“上”了你。”陆玄枭雪上加霜的提示她,还还在一句话爱“上”了你,刻意加重了字音。

他冷着脸,把这话说得带上了一丝嘲讽又暧昧的语气,让凤浅咬牙隐忍的几度想要寻死。

凤浅佯装表面从容的对他浅浅笑道:“这种东西只是我从前因一时兴起,跟王爷开了一个玩笑罢了,更何况,我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王爷德高望重,应该是大度之人,不如我们达成一致,权当此事未发生过如何?”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男人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冰山脸,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中一丝想法,他总能用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让凤浅感受绝望到底的滋味。

果然,凤浅马上被他激得气急败坏了,“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见她一副脸红耳赤的模样,陆玄枭却一反常态,恩赐一般的睨着她说道:“啧,偶尔收养一只阿猫阿狗确实有趣,可惜了,本王没有那种嗜好,看来你只能用别的方式补偿本王了。”


转眼,陆玄枭凑近凤浅侧旁,然后,把两瓣冰凉的薄唇轻轻凑过去,低声耳语道:“楚澜汐,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过几天你充当陪本王的未婚妻,参加一场纳彩礼仪式,这回本王不限制你照常发挥,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搅乱那场宴会,事成之后你有任何需求,本王都会满足你。”

陆玄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凤眼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晕,他媚眼如丝的盯着凤浅,一边伸出几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着凤浅精巧的下巴,一边微微动着薄唇,将一股股清香的气息吐到凤浅脸上,简直跟个狐狸精一样勾人。

陆玄枭这副皮相天生具有颇大的魅力,这会儿他略施小计,旁边几个窥探的女子都被他这眼神蛊惑的失了神,心花怒放的紧盯着他不放。

凤浅也被他撩拨的浑身一阵炙热麻痒,登时两个耳朵都红成西红柿的颜色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她不会任由理智被淹没在欲海之中。

“原来王爷是想利用我去挡桃花,”凤浅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仍是一派平静:“这个交易条件的确很诱人,只怕王爷会在日后赖账,不如我们再签一份婚前保证契约吧。”

“好,成交。”陆玄枭嘴角洋溢着一抹淡笑,当着掌柜面前点头应下了凤浅的附加条件,敲定了属于他们之间的另一份契约。

陆玄枭似乎早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以楚澜汐从小到大对他的那份执着用心,即便他不提出任何附加条件,最后对方依然会心甘情愿的应下。

至于这份见鬼的婚前保证契约,当然全靠他的意愿履行了。

从红绡坊离开后,两人自此分道扬镳。

凤浅又在街上遇见了权司弈,只见那个曾经孤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身着缟素,从酒楼里喝的烂醉,脸上那副颓败的神色,是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上辈子她嫁入宁王府整整一年,他们也冷战了一年,她遭受迫害而死的那一天,她酒后为了泄愤,硬是将她拖出去打了二十鞭子,惩治过后还将她扔到柴房,不许请大夫医治。

直到上辈子临死前那一刻,凤浅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精心布局陷害她,亲手设计她的人,就是口口声声称她为好姐姐的纳兰舞。

重生以后,她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譬如,以前纳兰舞明知道他们一直有隔阂,便利用她好姐妹的身份出入宁王府,借此来频繁出演和权司弈偶遇的戏码。

譬如她的如意郎君,传闻原本是太后给纳兰舞挑选的理想佳偶。

譬如,她一直被称之为权司弈和纳兰舞之间的第三者上位,权司弈追逐仕途的绊脚石。

原来在她毫无所知的时候,这些流言蜚语早已经把她和权司弈之间的关系彻底变成了自以为,而在背后掌控着一切阴谋的那个始作俑者,始终以最高姿态游走在人前人后,这何其讽刺。

她上辈子含冤而死,皆拜纳兰舞所赐,就连死后也未得安生。

一眼辩出权司弈的脸庞,凤浅心中一恸,纵使心中思绪万千,而面上仍是平静的不露痕迹,她不会忘记那些如坠炼狱般的日子,挺起胸膛,目不斜视地从权司弈身旁走过。

他们双双擦身而过这一刻,权司弈几乎是下意识回头,他望向凤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而凤浅也隐隐觉察到来自身后之人的目光。

紧接着,身后便传来男人酒后的呓语:“凤浅,本王想你……求你回来好不好?不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本王……唔……”

凤浅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感情本该是属于两个人共同拥有的东西,其中一方放弃,另一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原来,你伤害我,只是因为我给了你伤害的机会,从今以后,不,应该是从你伤害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陌路人。”

当玄幽王府派出的送葬队伍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凤浅猝不及防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哼!这小贱蹄子终于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缠着司弈哥哥了!”

听闻这声音极其熟悉,凤浅寻声转过身去,却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纳兰舞,凤浅心下先是一阵恶寒。

纳兰舞的心肠竟是如此歹毒,就连她死后,依旧还是不肯放过她。

凤浅趁纳兰舞没注意到自己,佯装不经意的绕到纳兰舞身后,伸出双手用力一推,“啊!”纳兰舞不防有人背后偷袭,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推本郡主!”

纳兰舞趴在地上扭头一看,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凤浅,原本脸上嚣张的表情瞬间变成如临大敌,把欺软怕硬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声调也降低大半:“是你推的我?”

凤浅把纳兰舞所有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中。

纳兰舞乃晋王之女,更是太后的亲侄女,被皇帝钦封的高兰郡主,平时没少仗势欺人,而凤浅在前世忌惮她的身份,生怕给家族惹上麻烦,每每感到不平,只能咬牙忍耐。

在皇城一众贵女中,纳兰舞只畏惧楚澜汐,不仅因为对方的身份和她一样高贵,性子跟她一样刁蛮,更因为对方有一身好武艺,动起手来百无禁忌。

凤浅曾闻,有一回纳兰舞和楚澜汐在灯谜会同时看上了一支翡翠簪子,纳兰舞略施小计便拿到了这支簪子,结果当天就被楚澜汐拖进巷子里狠狠警告,从此,纳兰舞每次见到楚澜汐,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看来,这或许并非谣言,知道了纳兰舞的软肋,凤浅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她端着姿态,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是我,你能耐我何?”

纳兰舞能对楚澜汐做什么?答案自然是她什么都不敢做。

诚如传闻所言,她确实跟楚澜汐看上过同一支簪子,也确实因此被楚澜汐警告过,楚澜汐这个女人胸大无脑,干什么事都不去设想后果,那天楚澜汐把她拖进巷子里,除了用言语威胁她,还动手打了她,丝毫不把她高兰郡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当天纳兰舞带着母妃去侯府讨回公道,结果威远侯夫妇一味袒护楚澜汐,不仅推说她和楚澜汐之间只是些小矛盾,还说楚澜汐不会主动挑事——言外之意,是她自己没事找事才会挨打。

纳兰舞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威远侯夫妇不肯责罚自己的女儿,她母妃也不敢轻易跟他们撕破脸面,于是母女俩只能无功而返。

纳兰舞以为就算楚澜汐没被父母责骂,也会因此低迷几天,谁知才隔了一天,楚澜汐又把她拖进巷子里,用言传身教的方法,警告她做人不要太碎嘴。

这回纳兰舞没有再回家告状,而是直接吃下了这个哑巴亏,虽然她和楚澜汐的身份同样尊贵,但她和楚澜汐的区别在于,她的父王不会为了她跟侯府撕破脸,而楚澜汐的母亲会为了楚澜汐逼着威远侯跟王府撕破脸。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的父王和母妃确实疼爱她,但他们更爱王府的荣华。

这次楚澜汐主动找茬,纳兰舞含恨选择了默默忍让,她被随从扶着站了起来,想从人群中离开,结果被凤浅一把抓住手腕,强行把她留了下来,“高兰郡主别走啊,我有话要跟你说。”

纳兰舞视楚澜汐为洪水猛兽,巴不得早点离开,生怕晚走一步就会被楚澜汐羞辱,当即用力试图挣脱桎梏:“放手,本郡主不想听你废话!”

纳兰舞挣扎的太厉害,备不住凤浅忽然松手,她身子猛地向后仰,再次摔了个屁股蹲儿。

没过多久,周围的人全都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纳兰舞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了,压抑着满腔怒火低吼道:“楚澜汐,本郡主已经对你一再忍让,你不要太过分!”

凤浅居高临下看着纳兰舞,轻蔑一笑:“真奇怪,明明是郡主你让我放手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你……”纳兰舞刚想开口指责她,但一想到确实是自己理亏,而且此时不宜和楚澜汐起争执,便放弃了和楚澜汐继续纠缠的打算,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欲离去。

凤浅看着她的背影,在大庭广众之下缓缓开口:“纳兰舞,凤浅死了你应该很得意吧!”一句话让纳兰舞成功停下脚步。

纵使纳兰舞因为除掉凤浅而狂喜,她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内心所想,凤浅的死让权司弈心灰意冷,不难看出权司弈心里多少还是在意凤浅的,如果她做的这些事遭到败露,那她绝对不可能成功嫁入宁王府了。

纳兰舞心里发虚,但面上强自镇定,“楚澜汐,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浅直勾勾的盯着纳兰舞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郡主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好,我现在就帮郡主好好回忆一下,宁王府发生命案的当天夜里,你刚好也在场吧?”

一言惊起千层浪!

虽然看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或多或少都听过高兰郡主苦恋宁王,因而针对丞相府大小姐的事迹。

如今宁王府死了一对母子,受益最大的人就是高兰郡主,京中好事者暗里都在猜测,会不会是高兰郡主设计除掉情敌。

楚澜汐的一席话直接点燃了众人那颗八卦的心,议论声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纳兰舞连忙矢口反驳:“凤浅死的那天本郡主一直待在太后身边,太后可以为本郡主作证,你休要诬陷本郡主。”

凤浅无声冷笑一下,轻飘飘的将原话驳回:“郡主为何这么着急撇清关系,莫非是心虚吗?”

“凤浅的死与本郡主无关,本郡主为何要心虚?”

凤浅机智的将话锋一转:“凤浅出事当天,郡主确实在太后身边,但你身边的采薇去哪了?你可别说她一直在你身边,我可是亲眼看到她连夜进了宁王府的。”

听闻至此,纳兰舞心里咯噔一下,据说凤浅惨死当日,楚澜汐也不幸坠崖,虽然采薇说没有人看到她出入宁王府,但是就怕有个万一,该不会是楚澜汐发现了什么才故意这么说的?

纳兰舞心中极度不安,却继续嘴硬:“采薇不过是奉命去给凤浅送些礼物,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吗?”凤浅上前一步,凑到纳兰舞耳边,用只有她和纳兰舞能听到的低声说道:“纳兰舞,那天夜里,宁王府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刹那间,纳兰舞的脸色惨白如鬼,她惶恐得无以复加,满脑子都是楚澜汐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凤浅,要怎么做才能撇清自己,要用什么手段才能让楚澜汐闭嘴。

凤浅很满意纳兰舞的反应,她后退一步,站回原来的位置,笑意盈盈地欣赏纳兰舞脸上惊恐的表情,“既然如此,想必是我错怪郡主了,我在这里给郡主道歉,希望郡主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凤浅嘴上恭维,可语气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歉意,而纳兰舞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放过她,便顺着凤浅给的台阶下坡,“既然是误会,那这件事就此打住,本郡主大度,不跟你计较。”说完,纳兰舞故作镇定地从人群中离开。

凤浅面上笑容骤然冷却,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死就是纳兰舞一力促成,但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纳兰舞害死了自己,即便自己今天咬死了纳兰舞,她也会推出采薇来顶罪。

倒不如给纳兰舞一点喘息的空隙,让她感受一下悬在头顶的闸刀迟迟不落的煎熬,那种经日的惶恐远比一时的痛苦更加折磨人,反正来日方长,她要把自己受过的苦难成倍讨回来。

旁边的清曲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小丫头一脸疑惑,问道:“小姐,真的是高兰郡主害死了凤浅姑娘吗?”

凤浅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轻嘘一声:“清曲,有些事不要问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清曲登时吓得一个激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凤浅正欲离开此处,忽然察觉人群之中有一道视线,她猛地转身,恰逢陆玄枭的目光与她迎面交错。

这人城府颇深,前世与来生仅此两面之交,却她次次害她陷入深潭,凤浅不想再招惹他,带着清曲,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陆玄枭将一切悉数尽收眼底,冷冷的对身旁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影子,跟过去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是,属下遵命。”被唤做影子的男人领命而去。

随后,一个身穿紫袍,眉眼含笑的男人从陆玄枭身后跃到窗口,看着融入人群中的背影,疑惑道:“你对这丫头有意思?”

闻言,陆玄枭把目光从远去的凤浅身上收回来,语气淡淡道:“只是朋友罢了。”

“朋友?我看未必吧?”紫袍男人勾起嘴角,揶揄道:“这世上大多数有情人都是从朋友开始,你放出大话,小心日后打脸。”

陆玄枭对此嗤之以鼻,他和楚澜汐认识了那么多年,要是他们之间有可能发生什么,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

而且楚澜汐这种莽莽撞撞,刁蛮又泼辣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他中意的类型,他欣赏的那类人应该娴静端庄,聪慧且柔弱,就像……就像凤浅……

陆玄枭猛地一怔。

他怎么会忽然想到凤浅?凤浅那女人堪比祸水,当初可是差点毁了他的一世英名,让世人误以为他这个王爷虽然体弱,却精通风月之事,害得皇帝和朝中大臣明里暗里塞了很多女人到他府上。

更何况凤浅已经死了,连葬礼都是他给举办的。

思及此,陆玄枭连忙摇摇头,努力把凤浅这个名字甩出了脑海。

他转头看向紫袍男子,敛容正色道:“八卦到此为止,现在回归正题,我要的龙血草到了吗?”

“昨日刚到,我已经让人存在药铺里,你随时都能得到。”

紫袍男子顿了顿,含笑道,“陆兄,我有个疑问,你这龙血草,究竟是拿来害人,还是拿来救人?”紫袍男子兀自猜测:“看来是用来害人了?难不成是用来谋害那个疑心病重,病入膏肓的倒霉皇帝?”

陆玄枭知道徐长生向来大胆,但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谋害天子,登时冷下脸来警告:“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这张嘴给害死。”

同一时间,凤浅走进了一间药铺。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龙血草?”

药铺的掌柜闻言,正在算账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慢慢抬起,最终停在凤浅身上。

主子一直在托他寻找许多名贵罕见的药材,再让他等王府的人来把药材领走,以往来拿药的都是七王爷身边的侍从影子,今天怎么换了个姑娘来拿药?

掌柜的心下疑惑,虽然主子一早就交代了今天会有人过来拿药,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药草交出去。

“姑娘要龙血草做什么?”

凤浅一听这话,就猜到掌柜的也知道龙血草的用途。

龙血草这种药材异常名贵,可遇不可求,一蠢大夫根本认不出这种药材,而这个掌柜听到龙血草的第一时间不是问她龙血草是什么,而是问她要用龙血草做什么,由此可见,这个掌柜见识不俗。

凤浅言简意赅的答道:“治病救人。”

龙血草这味药草是主子吩咐要留在王府的,虽然眼前之人着装不凡,有可能来自王府,但掌柜还是多留了个心眼,试探道:“小店没有姑娘所需的药材。”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龙血草本就罕见,普通药铺没有也很正常。

凤浅并不灰心,而是再次开口跟掌柜要了另外几种解毒的药材。

掌柜听她口中报的药草,心中翻出一片波澜。

这些药材和王府曾派人来拿过的药一模一样,该不会这姑娘也是来自王府吧?

思及此,掌柜的再次问道:“敢问姑娘可是来自王府?”

凤浅直觉这个掌柜的态度有异,一般人来买药,掌柜的只管按方子抓药就是了,为何要多嘴问一句她是否来自王府,难不成王府也有人来买过她今日所需的药?

凤浅顺着掌柜的话答道:“在下正是来自王府。”

掌柜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从前堂走到后院,很快捧着一个锦盒走到凤浅面前。

“姑娘,这是七皇叔所需的龙血草,以往都是影子来拿药,这次却换了您来,老朽实在担心您的来历,故而试探一二,望姑娘不要介怀。”

这番话让凤浅震惊得无可复加,她没想到这间药铺居然真的有龙血草,而且这龙血草还跟王府有关。

影子是陆玄枭的人,陆玄枭为何要买着龙血草,该不会是王府里有人和楚夫人一样中了毒,还是说楚夫人中毒之事和陆玄枭有关?

凤浅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但脸上却保持着风轻云淡。

“谨慎是好事,龙血草这味药材难寻,又是王爷要的东西,若是就这么随随便便卖了出去,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小人还要多谢掌柜的谨慎,岂敢怪罪掌柜?”

这番恭维听得掌柜身心舒畅,以往影子来拿药的时候,一直板着一张脸,本来就长得吓人的家伙一句话也不说,一眼瞪过来,把人盯得心尖直打颤。

两相对比,掌柜强烈希望以后再也不用看见影子那张死人脸。

凤浅从药铺离开不久,影子就踏进了药铺的大门。

掌柜本以为自己今后都能摆脱影子的带来的心理阴影,心里美滋滋,结果不到半刻钟,就再次看到了那张频繁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脸庞。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妙,开口询问道:“影子,你怎么来了?”

影子没有凤浅和自家主子那种体察入微心眼,听不出掌柜话中的异常,径自问道:“刚才那人买了什么?”

掌柜还在纳闷怎么王府的人走了一个,不到一会儿就又来了一个,直到听到影子问方才的那个姑娘买了什么,才恍然大悟。

影子是王爷身边的人,连影子都不知道王府派人来拿药,那只能说明方才的那个姑娘不是王府的人。

他心尖一颤一颤,心想完了,认错人了,他的小命休矣!

掌柜开始在心里给自己呐喊壮胆,支支吾吾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再绘声绘色地一一道来。

影子听完事情的经过,冷冷看了他一眼,把他盯得毛骨悚然。


就在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定会被人抹脖子的时候,影子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影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一刻,掌柜立刻浑身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好险,机智如他,终于捡回一条小命。

影子从药铺出来后,又一路跟在凤浅身后,看着女人不停地买买买,最终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侯府大门,才折回珍馐楼找主子复命。

他回到珍馐楼时,陆玄枭还在跟徐长生讨论时政。

徐长生看到他,立刻收住侃侃而谈的势头,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笑嘻嘻道:“让我来听听你这冤种属下都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被称为冤种属下的影子不悦地瞪了徐长生一眼,徐长生只装作没接收到他的怨念,仍旧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影子一直不喜徐长生这种欠扁的性子,但他不善言辞,又不敢对主子的好友动手,只能敢怒不敢言,把掌柜对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听了一耳朵八卦的徐长生完全没有因为好友药材被人抢走而不忿,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啧啧感慨:“完了完了,陆玄枭,你的药没了,倒霉蛋皇帝这回命真大。”

陆玄枭不愿意理会他的调侃,一只手搭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蹙眉开始思索影子带来的消息。

这世上鲜少有人知道,他母妃和楚澜汐的母亲相识多年,虽然他母妃嫁入王府后慢慢因为身份跟楚母断了来往,但他们一直是要好的闺中密友,而他更是把楚夫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他之所以托徐长生寻找龙血草,就是为了帮楚夫人解毒。

如今楚澜汐要寻龙血草等解毒的药材,是不是她也发现自己母亲中毒的事?

陆玄枭眨眼间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他转身吩咐影子:“去知会侯爷一声,就说二小姐好像已经知道了楚夫人中毒之事,提醒侯爷,别让她给夫人乱用药。”

影子再次领命而去。

徐长生望着陆玄枭,一脸的兴奋:“所以,你之前要的那些药材都是帮楚澜汐的母亲找的?你跟这楚澜汐到底是什么关系?连人家的家事都要管?”

陆玄枭面无表情的回答这人的问题:“朋友而已。”

徐长生表示质疑:“当真只是朋友?”

“当真只是朋友。”

与此同时,被陆玄枭称为朋友的凤浅突然打了个喷嚏,她心想,到底是谁在惦记自己,随后一抬头就看到了楚澜汐那两个年纪相仿的双胞胎妹妹。

威远侯共有三个女儿,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楚澜汐这个嫡女,但除了楚澜汐之外,二姨娘生的双子也是名动盛京。

世人都觉得双生子应该长得一样,尤其不好辨认,但楚家的这对双生子却是个例外,姐妹两个虽然长得相似,但特别具有辨识度,尤其是两人站在一块的时候,笑起来好看的是姐姐楚嫣然,看起来好笑的是妹妹楚婉柔。

姐妹俩性格截然不同,一个习文,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一样,另一个习武,满脑子都是水。

清曲曾经提过,楚家虽然有一个姨娘,但侯爷最看重的还是楚夫人,府里人尽皆知,楚夫人是个好脾气的,不会轻易生事,但二小姐脾气暴躁,并不好相处,所以两位妹妹在她面前格外小心翼翼。

而楚澜汐正是觉得这种讨好太小家子气,恨铁不成钢,才从来不待见她们。

凤浅不知楚澜汐是如何跟两个妹妹相处的,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在琢磨出楚澜汐素日对这两姐妹到底是什么态度之前,凤浅不敢表现得过于随和,只当没看到她们。

两姐妹被忽视惯了,并不觉得今天的楚澜汐态度有异,双子中看起来比较聪明的楚嫣然走到凤浅跟前,低眉浅笑:“前些日子我们来看过二姐,大夫说二姐你需要静养,我们虽揪心,但也不好日日过来打扰,直到听说二姐身子大好,我们才敢过来的,二姐可不要怪罪我们。”

楚嫣然说着,给身边的楚婉柔递去一个眼神,后者顿时会意,从身后拿出一本书,眼巴巴地看着凤浅:“二姐,这是我们亲手抄录的兵书,想来你病中会感到无聊,可以用它来打发时间。”

这姐妹俩一个赛一个的谦卑谨慎,一般人只道这是姐妹友爱,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一直在相府夹缝中生存的凤浅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们当面把楚澜汐当半个主子,小心翼翼的讨好,背后却是坏事做绝,当初楚澜汐跟煊王比武,也是靠楚嫣然的极力怂恿之下促成。

而楚澜汐恐怕到死也不会想通,自己的死全拜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的楚嫣然所赐。

凤浅佯装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瞟了两姐妹一眼:“我身子负伤,需要常年休养,你们以后不用抄这种东西了。”

凤浅分毫不留情面的回绝,楚嫣然神色明显一沉,面上笑容却半点不减。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楚澜汐是父亲心尖上的女儿,无论楚澜汐闯了什么祸,父亲都会不劳其烦地帮她收拾烂摊子,反之,无论她和妹妹多么乖巧听话,在父亲心中都比不过楚澜汐。

楚嫣然曾经也因父亲不公而沮丧伤感,但日子一长,她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庶出永远比不上嫡出,姨娘永远比不过正室。

她们的母亲不过是一介身份卑微的戏子,只因侯爷一时兴起才进了侯府的门,而侯爷夫人出身名门望族,是侯爷一直捧在心尖的人,心上人所生的女儿当然得也捧在掌心。

楚嫣然心中很羡慕楚澜汐能得到父亲的宠爱,更嫉妒陆云霆跟楚澜汐那份与众不同的情谊,她自知生母身份卑微,要夺得这份东西,须靠自己不择手段的争取。

而楚婉柔看出对方不待见自己后,原本强装的好脸色立即垮下来,蓄势待发的拳头咯咯作响,凤浅把她的这一举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转了方位。

“我母亲病危,等着我拿药回去救命,不奉陪二位妹妹了。”

说罢,凤浅在两姐妹看不见的角度勾唇一笑,她故意描重了楚夫人的病情,如今正是引蛇出洞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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